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知晓,他当日出手一拳一脚弄死了章金宝的两条爱狗,对他的影响终究还是太大了——章金宝恐已恨他入骨。
擂台之上的两个人影相互对拳,算是做了礼节,而后对望一眼,其中一个已是大喝一声,猛冲了过去,两人的臂膀随即缠.绕在一起,激斗了起来。
傅瑜是见过府内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兵们闲暇时日互相之间打斗的场景的,此时擂台上的两人看着都有些混血儿的模样,身形倒比三个傅瑜还宽,看起来力气也颇大,也有些技巧性,看着斗的难舍难分,颇有些你死我活的气场,但终归只是表演给达官贵人看的,又怎么比得上那些战场上厮杀下来的老兵之间的较量,故而看了几眼,傅瑜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但众人都看的津津有味,他也不好做扫兴的事。
半柱香后,擂台上的两人已是大汗淋漓,两人摔来摔去,身上层层叠叠的白肉颤巍巍的动着,已是有些发红了,两人对望一眼,其中更为健壮的一个猛冲过去,却是抓起对手的肩膀便要侧身翻,谁料却听得一句话——
“给我继续,今日赢的那人,可得赏金百两。”
章金宝阴测测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些让人不适的高亢:“输的人,打断腿,以后不必靠此为生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台上的两名相扑手已是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了,可很快的,两人就对望了一眼,看着对方的眸中似翻腾的海水,深邃而又复杂。
傅瑜翻来覆去的想他此时用意,一时间却是无法揣测他的想法。按着以前章金宝的胆子,杀一两个他觉得不爽的章府下人,他是下得去手的,可此时,他对面的是一干身份不比他低的永安勋贵子弟,台上的是平乐观中人——算得上吃皇粮的人,他却仍旧这么说了,并且也这么干了。最感到怒气的,并非傅瑜和郑四海,而是杨清。他涨红了脸,看着台上颇为无辜的两人,开口就是反驳:“不过一场比试罢了,赢了的,章郎君自可赏赐黄金百两,可输了的怎的就要断腿了?这些相扑手就靠手脚活着了,若要了他的腿脚,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章金宝冷笑道:“不过一群亡国奴隶罢了,还是靠着我朝养的废物,身为相扑手,连取悦我们的能力都没有,活着还有何用?更何况,方才傅二郎君看的可尽兴?”
他虽问的傅瑜,却并未等他回答便道:“方才我看傅二郎君看的并不尽兴,由此可见,这两人用处也不大。”
傅瑜反驳道:“章郎君怎知我看的不尽兴。”
章金宝却是没理会他,只道:“这两人不行,管事的,你们观中不是新来了一个能打的吗?换他来就行。”
“章郎君,新来的叫阿苏勒,却并非卖身于观中的奴仆,而是自愿来此赚取赏金的北戎人。”领事恭敬道。
北戎以前是个盘踞在大魏北方的草原国都,在二十八年前兵败之后也成了大魏的十六属国之一,而击败北戎最后防线的人,恰是傅骁。
阿苏勒很快就过来了,他生得高大,头发是褐色的卷毛,编成一股股辫子垂在胸.前脑后,这人面色呈现出一种古铜色,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极为健壮。他面容刚毅,满脸络腮胡子,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傅瑜。
这人刚出来,傅瑜就觉得他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