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傅瑜,大大的杏眼中透出一股恼怒来,她小声道:“你……你简直……”
傅瑜突地笑了,他脸上显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那么一瞬间,斐凝觉得自己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羞愧和落寞,但随即傅瑜的脸便变了,变得有些盛气凌人,很是有些理直气壮,他道:“我怎么了?小娘子可别忘了,我可是永安的小霸王,这永安城内的谁见了我不是躲得远远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又带了往日里的那抹带些奸意的笑容,语气很是倨傲无礼,一副世家纨绔子弟的模样倒是摆了个十足十。
说罢这厢话,不说斐凝和杏娘,便连傅瑜自己也是一愣。他以往用这般纨绔的模样对付过不少人,便连面对他的太后姑姑、那高高在上的圣人表哥和几位皇家的王爷公主们的时候他也能坦坦荡荡的表露自己纨绔霸道又骄纵无礼的一面,可这时面对这位初识的小娘子,他摆出这样一副面孔,此时倒显得有些心虚和难堪来。
他想,定是这般貌美又心善的小娘子他实在见得少,这才叫自己一时被她给迷惑了,所以他才会借着酒气喃喃地说:“也只有你们,才叫我这么一个混蛋躲上马车来。”
斐凝一愣,她看着对面傅瑜英俊的脸上的苦笑和落寞之色,心口一软,竟不知不觉的道:“郎君醉了。”
傅瑜也是一愣,随即看着斐凝白皙的面孔笑了,他乐呵呵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喝了酒?”
傅瑜低头,在自己的衣领间用力吸了吸,果真闻到一抹淡淡的花雕酒的香甜味道,他抬头,深吸一口气,方才发现这密闭的车内的空气中的确也荡漾着一股有些淡淡的酒味,他心想:也真是难为这两位小娘子了,闻到我身上的酒味脸上竟也没有露出什么恶意的神色来。
他哪里知道,杏娘年幼,不识花雕酒的滋味,斐凝却是鼻子极其灵敏的。
芬芳馥郁的酒香合着马车内淡淡的幽香,直让傅瑜心神都宁静了不少,此时他又想起自己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伤感之言,一时又有些窘迫起来。
斐凝没有再说话了。
傅瑜也没有说话了,他想,这时便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借着有些昏暗的马灯,他分明看到了斐小娘子那并不宽大的袖袍下面的一截尚还闪着寒芒的匕.首。
这样的一截匕.首,虽是伤不了他,但吓唬吓唬一些不会武术的登徒子和酒徒倒还是有用的。
傅瑜摸了摸腰间方才被他别上去的红色马鞭,这鞭子是一条好鞭子,跟了他也有几年了,鞭子的手柄是银制的,鞭杆是红木的,鞭子上头还紧紧地缠.绕了一圈红色的绳,这绳也是大有讲究,上面还倒立了些许细小的铁丝,摸上去只让人觉得有股森然的寒意。总的来说,这是一条价值千金的鞭子,除了能拿来抽马屁,还能拿来抽人。
傅瑜掀开他这边的车帘,正巧看见了一面有些眼熟的牌坊,牌坊下方还吊着两盏红色的大灯笼,在这样尚还带着些凉意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他叹口气,取下腰间的马鞭,而后搁在了他坐的这边,他掀开车帘,弯身,却是要下车去了。
阿福已是停了马车,傅瑜刚迈下一条腿,便听见后边的斐小娘子问他:“郎君留下这马鞭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