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
“你之前明明希望我变得强硬,现在又希望我保持乐观和柔软。”沧余对上屠渊深沉的眼神, “你的要求好多啊,屠渊殿下。”
“因为我希望你坚强,魅惑只配做你最微不足道的手段。”屠渊说, “我想你强大,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鲸在水中轻盈地滑行,发出悠长的鸣叫。细碎的水珠飞溅而起,沾湿了沧余的长发。
沧余坐直身,看着海中的鲸群,有点出神。他在海风里说: “我要回家了。”
“嗯。”屠渊轻缓地收起笑容。
沧余几次斟酌措辞,最后说: “你也会回家的。”
但是屠渊说: “不会的。”
“我不懂,”沧余睁着和海一样蓝的眼睛, “每个人都要回家。”
“不是的,小鱼。”屠渊用拇指蹭着他新完成的石雕,略微仰起下巴,缓慢地说, “家这个东西,我已经失去了,我也不需要。家的意义在于保护,我却想要杀死我的父亲。我活着,不靠家的希望。”
“你家,”沧余沉默片刻, “很变态吗?”
屠渊笑了。
他喜欢听沧余说这些露\骨的词汇,听上去非但不黑暗,反而显得很可爱,让屠渊心底一次次地发\痒。七年过去了,小鱼长出尖牙,浑身带刺,但唯一不变的是纯粹的天真。他永远像个孩子,他和屠渊遇见的时候也的确是个孩子。
“变态……”屠渊故意问, “你是指什么?”
“就是像你一样,”沧余慢慢地说, “想杀了自己的父亲,又和一条鱼纠缠不清。总之很奇怪。”
“差不多吧。”屠渊将细细的银链穿过石雕, “我母亲杀了她自己,而我父亲想杀了所有人。”
海面骤然破裂,水柱直冲云霄,海洋巨人跃出海面。水声震耳,鲸鱼庞大的神曲划过半空,皮肤在阳光下闪烁着湿润的光泽,那是海洋赋予它的最宏伟的美貌。
屠渊迅速倾过身体,在鲸鱼重重落下的那一刻盖住了沧余。滔天大浪直拍而至,沧余滴水不沾,但屠渊完全被淋湿了。鲸鱼随着波涛绵延向远方,夕阳中的水平线给海洋镶嵌金边,屠渊和沧余在这样的世界前挨近,两个人都美丽极了。
这氛围太温暖,沧余有点别扭,说: “我不怕水。”
“你就要回家了,”屠渊一语双关, “所以现在干燥一点,挺好的。”
他稍微俯首,黑发潮湿柔软地耷在额前。他的双唇在笑,但眼睛很难过,还很深情,尽管沧余既不明白他为什么难过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深情。又或者是沧余不想明白。因为屠渊的眼神太强大了,带着单独给沧余的温柔,又有流露在温柔里的挽留,让沧余无法逃避。
很奇怪的一件事。
从认识开始,屠渊就总是占据绝对的主导,但沧余是个例外。屠渊明明那么冷酷,却屡次把选择权交给沧余,还似乎对结果早有预料。
就因为沧余是条鱼么。
沧余忽然很烦躁,他想知道屠渊以前拥有的那条鱼是谁,又不乐意表现出兴趣。沧余站起身,说: “我走了。”
屠渊在他身后说: “小鱼。”
海风继续吹拂,太阳快要看不见了,钢牙号即将完全陷入一个深蓝色的梦境。沧余站住了,在“别回头”的想法中回过了头。
屠渊还坐在舷壁边,头发和大衣都湿了。他仰脸看过来,眼睛里盛满了最后的那点阳光,半边身体的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