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忽然出现一条线,世界被切割成两半,没有色彩一片荒芜的大地,只有深灰色和浅灰色,那边也只是更浅一些的灰色。
弗洛夏试探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条线,比她想得轻松多了,手指轻而易举地穿透看不见的隔膜,“啵——”地一声,她缓缓张大了嘴巴。
一次跳动,从指尖跃起,迸发血液流动,触感从指尖快速蔓延,生长,指腹下传来粗粝的触感,她惊喜不已,活动手指,神经末梢全面复苏。
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靠近,她快要走进那个世界,她闻到植物的气味,落进泥土的枯枝和花瓣,露水湿淋淋地覆盖树叶表面,泥土湿润的味道,算不上好闻,她踩进土里,不像沼泽那么软烂,也一点不坚硬,偶尔会有硌脚的碎石子,弗洛夏小心地挪开一点。
滴答——
是雨水吗?弗洛夏仰起头,并没有液体落下来,她没顾得上疑惑,因为发丝缓缓飘动,摇曳在耳边。
起风了。
风来了,宛如丝绸拂过身体,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因为这阵风感到欣喜,她迎着风,感受着扑面而来生命的颓败与复苏,万物生长凋落,在哗啦啦枝叶响动的风声中,弗洛夏听到了“嘭——”地细微响动,花苞绽开了,从天而降的雾气是吹不散的,游荡在树梢间。
但弗洛夏的快乐没有延续多久,刺痛从脚腕萌发,一下一下像是有人抡着铁锤无情地砸在脆弱的骨头,越来越明显的痛意,伴随着寒冷宛若长满尖刺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小腿。
再呆一会吧,弗洛夏想着,她很能忍痛,不是炫耀,她只是希望在缓和的疼痛中多听一听风的声音。
碎发吹拂,在眼尾晃动着,可安宁没有维持多久,她被一阵晕眩击溃,心脏因为焦虑跳得飞快,她感受到黑色雾气缓慢地侵入四肢百骸,她眼前一阵模糊,呼吸被抑制住,她突然疲惫不已,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勇气。
呜咽,细小的从唇间溢出,生理性的痛苦逼出了泪水,她的灵魂是破烂不堪的纸盒,不用多大力气就能压扁一样,她咬紧嘴唇,任由绝望侵袭,她恍如被拉入沼泽的小动物,奄奄一息地看着黑泥没入头顶,鼻子,口腔,腐臭的味道堵住气道,她感到窒息,再也不能挣扎······
——快逃!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她猛然后退,退入一开始那个重力失衡的世界。
——铺天盖地的痛苦瞬间消失,她失去所有知觉,感知也变得迟钝,她收紧双腿,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即使痛感消散,她仍然心有余悸,把头埋在膝盖间,她茫然无措地大声呼吸。
“你有勇气吗?”
相同的问题,弗洛夏不敢轻易作答,差一点,她差一点就死掉了,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承受不了。
不再感受那条线后的世界,她恍如新生儿一般,怀抱自己漂浮在空中,这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天空与地面逐渐融合,她呼吸平稳安详,即使思维慢得惊人,她什么都思考不了。
虚无隐秘的蚕食她的精神,她在平静中缓慢虚弱下去,她的灵魂快要睡着了,她将彻底被埋入无知无觉的混沌中去。
「弗洛夏。」
绝对寂静的真空世界,刺破矫饰的呼唤,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星球。
她太累了,哪怕是活动一块肌肉都是负担,可她执拗地没有睡去,因为她被那声呼唤吸引了。
不屈服于本能,弗洛夏开始抗争,她从指尖开始唤醒,她试着张嘴呼喊,声带分明震动着,可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难道失败了?她再次被崩塌的疲倦淹没,无力地望向那条线的方向,可是肌肉仿佛还记得痛楚留下的印记,她一想到就怕得打哆嗦。
「弗洛夏!」
她又听到了,她犹豫地望向对面,一股强烈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