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夏缓慢却固执地试图挣开尤拉的手,尤拉看着弗洛夏坚定的眼神,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拒绝她。
最终弗洛夏转回身,她站在几步之外面对阿纳斯塔西娅——弗洛夏有种预感,这会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即使她要忍受着真实之刃刮过皮肤,被未知生吞活剥的恐惧。
“···家族的牺牲品,还有你说得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弗洛夏颤着声音,浓烈的花香又回来了,融入加速的心跳,她感觉一阵反胃。
温室定时的加湿工作开始运转,细细密密的水雾犹如千万根针织就的网,将所有人牢牢罩住,模糊的雾气,蔓延在盛大的花丛中,一切都虚假的像个诡异的梦。
尤拉走到弗洛夏身前,他似乎对这个场景感到头疼,焦躁和阴翳在他脸上来回变幻。
而阿纳斯塔西娅站起身,她沿着花丛的边缘漫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她怪异地瞟了弗洛夏一眼,又低声说道:“无所谓,就当你不知道好了。”
“很难理解吗?你应该知道你的婚约为马尔金家族带来了多少利益,没人不会眼馋,你说起过索菲亚——宠爱你的家人们,他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难道没有产生过,哪怕一次的怀疑吗?如果你不是蠢的无可救药的话。”阿纳斯塔西娅的指尖一一拂过蒙上水汽的花瓣,她消除愤怒的脸庞恢复了美丽,红晕爬上了她的颧骨。
弗洛夏不断吞咽口水,弥散的水汽让她感到了窒息,她觉得鼻腔里都是水,她粗哑着嗓音,顽强抵抗:“他们不能违抗巴甫契特,况且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爱我,这不是区区利益能改变的。”
一定是这样,弗洛夏毫不退让。
但她的坚持收获了阿纳斯塔西娅不屑一顾的嘲笑:“哦!不,天真过了头可真就是愚蠢了,弗洛夏,你还搞不清楚这场联姻会为马尔金家族带来什么吗?八大贵族除了地位超然的米哈伊洛夫家族外,马尔金家将作为近几个世纪第一位与王室相关联的家族,罗曼诺夫的下一代继承人毫无疑问有着马尔金家一半的血统,外戚的身份会使马尔金家族一跃成为贵族之首。”
“区区利益?别开玩笑了,弗洛夏,那可是即将创造几千亿或许是几兆附加价值的交易,原本长时间处于僵持的马尔金家族推行的能源贸易改革,也有了新的进展——提案被议会通过只是时间问题,这意味着马尔金家可以合法打压,收购,彻底垄断北境深海能源开采进出口贸易,以极低的税率···不走运的彼得洛夫,吉安娜的家族原本还能在新能源领域分一杯羹···你说这些敌得过所谓的“亲情”吗?”
弗洛夏的喉咙被堵住了,她的头脑发热,身体却一阵阵发冷。
而她看到尤拉眼中划过的一丝不忍后,她多想要捂住耳朵,大喊着我听不见,那是假的,可她不能,她的手脚都被钉在原地,真相之神的惩罚避无可避。
“还要继续吗?”走近了的阿纳斯塔西娅多了分胜利者的从容,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笑的僵硬,即使占据上风,她却像进行一场自虐的演出,她痛得停不下来。
尤拉挡在弗洛夏身前,拒绝阿纳斯塔西娅的靠近。
弗洛夏的喉头颤动,她强迫自己说出来:“说吧,你大概等待这一刻很久了。”她感知到的恨意,绝不是一天两天,要有多少累积,阿纳斯塔西娅才会露出这种期待着她痛苦,最好痛不欲生的眼神。
阿纳斯塔西娅保持微笑都不容易,但她还是强撑着笑出来,干裂的尖锐的枯枝撑起起她的躯干,灵魂早已死去,但她还在坚持:“我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陪你玩好朋友游戏呢?你不觉得我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吗?······嗯,你可能没空想这个问题。”
“作为尊贵的小王子唯一珍视的玫瑰花,童话般的浪漫爱情一定很动人,弗洛夏,你幸福地过了头。”阿纳斯塔西娅笑得格外讽刺,她满意地看到弗洛夏的脸色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