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或平行,挤占了所有地方,多一个矮柜或者书几也放不下。
木架分布很松散,没有整整齐齐的样子,我顺着倾斜摆放的乌木,看到两侧笔直的架子朝中心聚拢,像是繁茂的大树上长出粗壮的枝干,时光与岁月轮转,多如繁星的人类智慧与历史尘埃在薄薄纸张中完成永生。
这里和尼娜昂诺图书馆不同,没有珍贵木材,没有能工巧匠们挖空心思将宗教与艺术,历史与文明镌刻在两米厚的石墙,没有奢华、宏伟、连空气都承载着几个世纪厚重的历史留痕,更别提书籍保存最理想的条件——室内常年室温十八至二十度,湿度百分之六十的精准控温。
可这里与尼娜昂诺又是相似的,悠悠时光被书籍重现,不用穿越时空,就已经回到了过去。
我一头钻进书架之间,像汇入湍急溪流的游鱼,书太多了,不同的文字,不同的语言,纷繁杂乱从眼前跳过,书与书之间没有空隙,放置十分紧凑,如同跳跃的音符,没能在脑海留下一丝涟漪。
指尖摩挲过一本本书的背脊,仿佛越过一座座大山波澜起伏,直到一个奇怪且熟悉的名字跳出来。
《Tout Seul》.
我翻开第一页。
“给你辽阔的世界和勇气”
恍惚间,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坠落。
第165章
Chapter164. 糖果(一)
当阳光从圆弧的玻璃窗倾泻进来,清透的光芒跳跃在尘埃中,充盈着温暖的生命力。
我紧靠着书架坐在地毯上,看着阳光顺着地毯表面规则对称的花纹爬上来,直到漫上脚尖。身旁堆叠四五本书,膝盖上摊开着一本书,我翻过一页又一页,始终看不进去。
没有文字能战胜那句话,我徒劳地擦干泪水,即使如同刀割的痛苦越来越剧烈,它也许正在凌迟我的心脏,谁知道呢?我粗鲁地抹去重新涌出来的眼泪。
我索性将头埋进膝盖里,手指沿着膝盖向下直到大腿上以前受伤的地方,然后用力,像撕咬猎物的野兽,疼痛使我忍不住小声抽气。我习惯用疼痛对抗疼痛,性质不同的两种痛苦存在于同一受体,它们会相互对撞,相互抵消。
痛苦相互消耗的过程无疑是场折磨,It works.起作用了,慢慢地,内心深处的酷刑终于停歇,我缓缓放松僵硬的手指,擦掉挂在下巴上的最后一滴眼泪。
我侧着脑袋靠在书架上,坚固的书架当然谈不上舒适,可我觉得很平静,纸张油墨和皮质特殊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躲在清亮的阳光里,我昏昏欲睡。
无边的静谧到达极致,滋生出一种刺耳的鸣叫,我不安地皱眉,这是不能忽视的警告。我缓缓抬头,弗拉基米尔站在这一排书架的尽头,他浸染在光线的边缘,明亮与阴沉在他的脸庞留下光暗的交界线。
我下意识慌忙地想要向后退,可沉重的书架困住了行动,我缩起双腿,顶住胸膛,摆出防御的姿态。
然而,弗拉基米尔的反应比我还快,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快速地向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他,很难发现他几乎没有任何晃动弧度的步伐。
他在怕什么,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