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够,因为那是希望。
“弗洛夏小姐,今天是南瓜粥哦。”米拉端着托盘,上面的一小盅粥冒着热气。她挂着笑容,身上残留着花香,餐厅距离花房不远,大概是经过时沾上的。
我没有食欲,事实上我感觉昨天的鸡肉蘑菇粥还满满当当地塞在胃里,刚开始我归咎于身体上的疼痛,毕竟嗓子疼咽口水都会疼,但随着慢慢好起来,我吃得越来越少。
我知道不吃饭不利于恢复,对身体不好,所以我会强忍着逼自己咽下去,没有食物精神会越来越萎靡,我可不想一直被困在床上。
可是,直到一次呕吐我明白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吃到反胃前的最后一口,胃酸上流使我不断干呕,食管火辣辣的痛,不过好歹吃下去了。
能全部咽下去的食物慢慢减少,我也一点点消瘦下去,肋骨节节突出,肌肉萎缩,以前腰间能掐起来的软肉也不见了。之前在浴室,浴缸里弥漫出蒸气,我一眼扫过模糊的镜子时才留意到,其实不用照镜子我也明白,自己现在一定不好看。
今天胃口尤其不好,我连拿起汤匙的欲望都没有,这样不好,我告诉自己,可没有什么作用,我一再强迫身体接受食物,到达了某个临界点,厌恶的心理开始反噬,理智与情绪艰苦斗争一时很难分出胜负。
“哈······”我的视线落在南瓜粥上,又无法忍受地移开。
“弗洛夏小姐,我特意吩咐厨师放了很多糖,一定很甜。您吃得少,就恢复地慢。”米拉端起瓷白的小碗,搅动着粘乎乎的粥。
“外面的温度不算高,但好多野花都开了,园丁打理的很好,不比那些花房里精致昂贵的花差,风也不冷得刺骨了,您不想自己走出去看看吗?”她捧着南瓜粥端到我嘴边,明晃晃地诱惑着我。“或者,您品尝一下味道,这道汤品可是主厨的拿手菜。”
米拉大多时候守在外面,和我很少交流,我大部分时间花费在发呆上,你不能让精神太集中,那样感官会变得过于敏锐,会提醒我不想知道的事情。比如,当我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沉睡时,他的脚步声,轻轻搭在额头上冰凉的手,椅子里朦朦胧胧的身影,和残留在空气里的气息······不过没有人说,我也不问。
所以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想要出去?这个问题仅仅困扰了我大概三秒钟,就被丢开了。纠结在没有答案,即使有了答案也无能无力的事情上没有什么好处,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弱小而已。
我抬起手拿住汤匙,南瓜粥熬得软烂,橙黄色的南瓜纤维丝丝分明,纯白色的米粒变得透明,软塌塌地浸泡在粘稠的汤汁里,翠绿色欧芹沫漂浮在表面看上去可口极了。
但是胃部一阵抽搐,发出强烈的抗议,阵阵抽痛让我喉间泛出酸水,我把汤匙丢进小碗里,塌着腰用力地按在肚子上。
“抱歉······你先拿下去吧。”我虚弱地把头埋在膝盖里,抹掉眼角因为生理性不适而涌出来的泪花。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不要放弃坚持下去,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自己。我需要安慰自己,才能支撑下去。
米拉没有说话,她也没有上前端走南瓜粥,甜腻的香气无孔不入。
我无法继续忍受,抬眼就看到弗拉基米尔正站在门口。
“你要绝食吗?”弗拉基米尔冷不丁冒出一句质问,他认为这是我新型的抗争手段,他的权威受到挑衅,不悦地皱起眉头。
不是。我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就算与他作对,用身体作为筹码的手段并不高明。可是胸口闷闷地,我忙着让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顾不上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