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喜欢,但是我不喜欢巴甫契特的森林,太干燥了,弹出一个火星,就能将整片森林烧光。”
弗洛夏很诚实,她在很短的时间内与我建立起良好的信任关系,她很少说谎,只是习惯于回避问题,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弗洛夏分明没有撒谎,但透过她的语言,心态的转折,发病规律种种细节都验证着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结论。
弗洛夏隐瞒了一些东西。虽然直到现在我没有试图与她进行更深入的交谈,但我相信,她这样做可能不是出自她本身的意愿,简单来说,弗洛夏没有欺骗我,她只是无法分清真实与虚假。
她我揉揉额角,虽然现在的病人只有她一个,但她身上的问题比马尔金一大家子都要多。
“好吧。”洋甘菊茶入口微微发苦,后味也许会变甜,也许不会,因为我第一次喝的时候,它的苦味让我提不起第二口的兴趣。加入三块放糖进去,那种滋味,不需要在苦涩中等待就可以获得。身为英勇的俄罗斯联邦帝国的人民,没有甜味,生活就算彻底失去意义。
我眯着眼睛呷了一口,让花的甜香味冲淡疲惫:“看完了吗?喜欢他的画作吗?”
弗洛夏心满意足地合上画册,她从高高的凳子上跳下来,把画册交还给我。“只看了有关于希施金先生的部分,我很喜欢他的画。虽然他已经去世了一个半世纪,不能见到他是让人很遗憾的事情,但是他的画会一直在,也许就算是我死掉一个多世纪之后,他依然会像今天一样深深着其他人,然后在他们的人生中被铭记。想到这里我就很开心了。”她一下子激动,一下子低落,一下子欣喜,到最后眼睛都里在闪闪发光。
“嗯···嗯···特别弗洛夏风格式的演说。”我把画册放回原位,朝着她提议:“既然喜欢,那就不要只停留在口头上,去那里,随便拿一根画笔,把你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想法画出来。”
她明显一愣,犹豫道:“······我是喜欢画画,只限于涂鸦,就是几笔线条,简单的图案,顶多用蜡笔填色,和你的画完全不同。”她一脸为难,停在原地没动。
“这些都是我曾经的作品,我不会将它们保留下来,画完之后再用白色颜料覆盖一层,重新在画上作画,不用担心你画的不好,你的画不论是惊为天人还是惨不忍睹,最后都会再次被覆盖,不要希望我会手下留情。”我从靠在墙上阴干的几个画板中,随便挑出其中一个,替换掉画架上只完成了一半的作品。
“别忘记了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不要去比较,专注于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就好。”
弗洛夏不再踌躇,她点点头拿起笔,摆出一个煞有介事的姿势,小声嘟囔着:“电影里的画家就是这样作画的。”一边抬起胳膊,将画笔高高地对准画布,开始作画。
“那你还需要左手端着调色板,看上去才专业一些。”说着,我将调色板递给她。
弗洛夏接过去:“没错,就是这样。”她的眉头皱在一起,小脸上满是严肃与紧张,她一声不吭就这样继续自己的画画工作。
但很快,弗洛夏高高举起的胳膊肉眼可见地打颤,左手托着的调色板也因为过于沉重被紧靠在腹部借力,才没有滑下去。
我安静地看着,将杯子中的茶水慢慢喝完。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弗洛夏还在坚持着。
她画得很谨慎,并不允许自己出现大的纰漏。
我放下杯子,开口问她:“你累了吗?”
弗洛夏停下动作,“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