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牵扯到长发公主,我忍不住笑出声,听着糯糯的笑声,我沉浸在回忆里。
长发公主的故事是我和安德廖沙,也许他更喜欢我叫他哥哥,在长廊散步时,他讲给我的故事。忘记当时我为什么流眼泪,羞恼地躲着他的视线。他也有些慌了手脚,从上衣口袋抽出手绢,笨手笨脚地替我擦脸,然后又叠起手绢去拧我的鼻子。
我的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见我止住了抽泣,安德廖沙靠在玻璃上,给我说起了那位生来不自由却充满勇气的长发公主。我记不得具体的内容了,却由衷地羡慕她,喜欢她。
随着那股子冲动而开朗的好心情,那日午后窗外的景色,留在了我的心里。玻璃墙下的草坪上经过精心的修整,点缀着一片片整整齐齐的花圃,橙色的阳光下,盛开着色彩缤纷分的玫瑰花,香罗兰,大丽花和金盏花。一排高大的桉树的一些树杈有时和紫茉莉的藤蔓缠绕在一起,露出了亮红的色彩。
“故事讲完了,弗洛夏。“安德廖沙似乎有些紧张,“你觉得怎么样?·”
我记得我当时这样回答,在微醺的夕阳下,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给出了我以为完美的标准答案,“我很羡慕她,希望和她一样勇敢。”
我依稀记得安德廖沙沉默了许久,看着我,轻轻的说,“不,不需要那样,你是完美的,你是你,独一无二的。”我看着他的脸庞,笑了起来。
在每一个人身上时时刻刻都存在着两种同时的要求,一个是向着上帝一个是向着撒旦。恳求上帝或精神性,是一种上升的愿望;恳求撒旦或动物性,是一种下降的快乐。从这两种爱派生的快乐与这两种爱的本性相适应。
人类的沉醉。
是什么味道呢?我被熟悉的气味指引,目光停留在熊熊燃烧的壁炉上。
仔细了听,捱过一阵屏住呼吸的安静,火苗旺盛的跳跃,摞起来的原木一动不动任粗糙的树皮被吞噬,折断的噼啪声,一点点扩大的黑色炭灰不甘心地叹息,屡屡薄纱的烟悄无踪迹。
是蔷薇木。卡斯希曼医生的诊室里,停留在墙角,失去了报时功能,恰好从大多数角度都很难看清准确时间的昂文德帝老式落地座钟,精雕细琢的花纹刻在古朴的蔷薇木料上,时光投下阴影,将年少的安德廖沙困在里面。
原来是蔷薇木在燃烧的味道。
我迷乱的大脑应该放松下来,已经找到了答案不是吗?可我却分明感到紧绷。
弗拉基米尔注视着我,当我偏过头,就猛地闯了进去。
也不知道他看着我多久,他的手指轻抚过黑色简报的书脊,不紧不慢地歪歪头,颇为懒散地撑住下颌,下巴微微抬高,更显得他高高在上俯视我,虽然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冷漠,也不疯狂,也不开心,也不愤怒。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对他笑笑,他不是我压力的源头,我弯弯嘴角,挤出一个看上去自然而然得礼貌的笑容。
“不是这个,五分钟之前,你笑了,笑出了声。”弗拉基米尔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明了,他不想显得太具有攻击性,于是采取了放松的姿势,他清楚我的抗拒,我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