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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我也想活着。因为对生命的执念,我死死抓住手中的稻草,不肯放松。

不要想要依靠,不要放松,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就不会结束。长久以来,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也一直这么坚持去做了。

但是,我有点累了,真的,我可能累了。

车子驶出了格利普斯黑森林,阴沉沉的光线瞬间侵入阴暗。外面的世界正在经历一场狂欢,雪花密集的倾到在大地,厚实的绒毛泛着晶莹的光芒重新装点大地,被浓郁的绿色笼罩已久的西伯利亚真正迎来了绝美的冬天。

我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隆重,连风声的呼啸都不能掩盖落雪的死寂之美,压抑的片片雪花开始了盛大的主宰。

令人窒息的景象映在瞳孔里,幻化成永不退色的图画,永远停留在记忆的最深处。

“还有多久可以到卢布廖夫?”我依然看着窗外,嘟囔的声调刚好能让罗德夫听清。

罗德夫清清嗓子,我的出声像是让他感到放松了一些,“还需要两个多小时。”我不需要回头就能感到他的目光,他踌躇了很久,还是担忧地说道,“您可以休息一会,您···看起来不太好,到了我会叫您的。”

我能感受到罗德夫的善意,我轻轻将靠在椅背上,几不可闻地回道:“谢谢。”

轻松的字眼,轻薄地几乎无法承担起任何重量。但现在,这是我能付出的所有。我用谎言与疾病将自己掏空,无法付出,也不能继续接受了。

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一场雪,圣诞节的初雪吗?大概吧。还记得这是京天呈告诉我的,人活一辈子一定要去看的景色。

——京天呈是住在我隔壁房的室友。虽然同是重度抑郁症,但比起我歇斯底里的挣扎,他更像是一个冷静的计划执行者。他是一个数学天才,不到二十岁已经名声斐然。

他告诉我,未来对他太没有吸引力了,仅就世俗的生活而言,他能想象到他能努力到的一切,也早早认清了他永远不能超越的界限……

京天呈说他不是莱昂哈德·欧拉,他不能生活在伸出手就摸得到四周都是屏障的空间里,那会让他窒息。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我们不怎么交流,我想他应该是觉得与我这个半文盲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能理解他。我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人生的价值,存在的意义之类的问题我甚至都没有思考过,我更像单细胞生命体,存活是一套沉重的枷锁,我被困住动弹不得。

京天呈在圣诞一个月之前告诉我,要去看看初雪,活着不能没有目的,哪怕是一个念头都为无趣的生活多了些挑战。

我不慎从楼顶坠落那天,是初雪。

他的话没错,初雪真是美极了,在他离去一年后,坐在楼顶边的我怀念着他。

他不像我,是个冷静而聪明的家伙。他从市郊废弃工厂的楼顶一跃而下,他一点也不浪漫,无关自由、飞翔之类感性的词汇,他大概想的只是制定出成功率最高的计划,然后一丝不苟地去执行。

我们没有道别,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那样,猝不及然地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我的生活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他的消息也是从护士们的闲谈中听来的,我只是少了一个时不时告诉我医院之外的世界的朋友,他少年的脸庞有着坚定的眼神,和对我最美好的祝愿。

“你能好好活下去的,因为你想,我是这么想的,宋恩。”

我睁开双眼,让雪色弥漫划过我的眼角。“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无法停留。”

“太难了,我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