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答应下来,刘秀荣才算放心,看了看手里的病历,又摇摇头:“你说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撕病历做什么?”
晓月目光一闪,伸手挎了她妈的胳膊小声道:“妈,如今这病历上就剩下一篇了,写得是建议住院检查,这住院自然是要用钱的,咱家的钱可都在奶奶手里攥着呢。”
提起婆婆,刘秀荣爽利的脸上染了些许郁色,她跟丈夫是在宁夏认识的,丈夫性子踏实,看着粗啦啦的,却知道疼人,又是老乡,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结婚后感情也一直不错,可返城之后,感情却大不如前了,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眼瞎,看错了,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糊涂没主意的男人,就知道听他妈的,偏偏婆婆又不讲道理,时不时的挑事儿,这几年下来,两口子没少吵架,要不是顾念着孩子,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自己委屈就委屈了,女儿招谁惹谁了,也跟着受罪,重男轻女的婆婆,根本不把晓月这个孙女看在眼里,一味的偏向小叔一家,好吃的好喝的都往那边儿塞,晓月小时候,他们两口子上班忙不过来,婆婆也从不帮着带孩子,实在没法子,只能把女儿反锁在屋里。
她记得有一次厂里加班,下的晚了,孩子饿的直哭,明明一个院住着,可婆婆就当听不见,公公又去了外地,没人理会孩子,哭了好几个小时,自己回家的时候孩子嗓子都出不了音了,蹲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可怜非常。
刘秀荣心疼的搂着女儿直掉眼泪,女儿因此大病了一场,刘秀荣也下决心请调去了食堂,待遇不如车间,活儿也累,可时间宽裕,好歹能准点儿下班,给孩子做口热乎饭,这件事儿如今想起来都难受的不行。
一个院儿住了这些年,家里的情况自然瞒不过女儿,毕竟这丫头今年也十五了,不过,病历本上写的什么,跟家里钱谁攥着有什么关系?
刘秀荣有些想不明白,晓月一看老娘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家老娘就是看着挺精明,脑子真不会拐弯,自己点一句根本没用,得直接说明白才行。
想到此,索性道:“妈,我奶不待见您跟我爸,更不待见我,她眼里只有小叔一家,天天嘴里念叨着都是大宝东大宝西的,人家不待见,咱做什么还在跟前儿戳眼窝子,不如干脆分出去,也省的碍眼。”
刘秀荣这才算听明白,听明白之后吓了一跳:“你是说分家?不成,不成,你爸绝不会答应,你爸,你爸……”刘秀荣连着说了两遍你爸,终究没说出来,就算婆婆做的那些事不地道,毕竟是丈夫的亲妈,孝顺亲妈怎么也不能说是错。
晓月自是知道她妈的难处,作为中国人,孝之一字早已刻在骨子里根深蒂固,尤其她爸妈这一代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大公无私的,让他们只考虑自己很难。
晓月也知道孝顺是美德,但孝不等于愚孝,爸妈也不是圣人,就她奶做的那些事,真的很过分,而且横竖也看他们三口不顺眼,分开过,两下拎清对谁都好。
以她对老爸的了解,就算再孝顺,自己也是亲闺女,彻底寒心之后,也就没什么不能割舍的,想到此,开口道:“妈您说我这都需要住院了,这个钱我奶会拿不?”
刘秀荣几乎想都不想就摇头:“钱进了你奶手里,就甭想再拿出来。”
晓月点头道:“亲孙女生死攸关需要住院,都不拿钱,您说我爸会怎么想。”
女儿这句话仿佛一道光,把眼前黑黢黢的道儿猛然照的亮堂了,随着光亮,刘秀荣心里也冒出一丝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