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缓缓摇扇,替阿姊送风,笑道:“如此岂不更好,等雨势休止,再遣人来清理屋舍。”
宋盈嗔道:“你这小女娘,人小鬼大,难怪你阿娘放心教你独挡一面。”
“不单阿娘放心,薛淑妃也信得过我,阿姊临盆在即,特命我来看顾你。阿姊,你仔细着点。”
宋迢迢故作肃色,引得宋盈哭笑不得,指尖轻点她额头,“没良心的丫头片子,亏我忧心你在筳席上贪吃凉酒,腹中空空,亲做了碗甘甜的百合粥……”
“你再唬我,可不许你吃啦!”
这话一出即效,少女面色大变,迭声服软,室内连片的笑语,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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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散迄今五六日,别苑中人仍旧未尽数离去,概因淑妃信佛,林苑坐落的山野间有一座名寺,近来有禅师云游至此,讲学授道,淑妃欲去聆听教诲。
众人行程搁置,以备万一,琼花阁内稳婆、医师齐全,于宋盈日后分娩无甚影响。
是日,淑妃入寺祈福,一时间苑内除却琼花阁,余下的地界俱是人烟稀落。
宋盈晨起时心血来潮,想吃鲜嫩的菱角,贴身侍候的嬷嬷经验老成,紧要关头不敢懈怠,左思右想,只好嘱咐宋迢迢前去采摘。
季秋九月,曲池内残荷倾颓,宋迢迢与碧沼撑一叶小舟,顺流游曳,穿过莲叶丛,行舟菱叶间。
一人撑船一人采收,不多时就集齐两只笸箩,遂折返。
返程路上两人不急不缓,碧沼悠悠摇桨,宋迢迢择一片阔大的莲叶覆面,枕臂仰躺,准备晒着秋晖小憩一场。
少女渐入酣梦,耳畔忽尔响起阵阵轻歌,悠扬婉转,仿佛是采菱女常唱的曲调。
歌声轻渺,愈是催唱,她的眼皮愈是沉坠,半梦半醒之际,眼前猝然天光大亮,刺得她睡意全消。
她满面惊疑,扭头见玄衣少年手持莲叶,噙笑望她,一双狐狸眼占尽风流,令她莫名生厌。
她拧眉不耐道:“薛表兄这是作甚?”
薛锦词佯装被她的反应刺伤,哀戚道:“表妹明鉴,是你的婢女辨错方向,特寻我来助你们的。”
宋迢迢起身巡视,发现周遭芦苇丛丛,果真与来时路径大不相同,碧沼羞惭,解释道确如薛公子所言。
她说无碍,怨自己疏忽,碧沼平素的方向感就薄弱,她应当留三分警醒。
薛锦词笑笑,接过船桨,挽臂泛舟,乘粼粼水波迤逦前行。
宋迢迢经此一遭,索性摈弃倦怠,倚靠船壁欣赏沿途风光,但见一池碎金潜跃如鱼,万点青碧浓淡不足,湖光山色,是多少名士也书不尽的秀美。
她犹自入神,身前的少年状若无意道:“路途尚且遥远,表妹不再休憩片刻吗?”
宋迢迢摇首,信口回答:“没有莲叶,没有歌声,睡不着。”
薛锦词一愣,呢喃道:“歌声?宋娘子觉得那首菱歌很动听麽?”
少女微讶,“表兄也曾听见?”她愣了愣,恍然省悟,瞠目结舌道:“莫非是表兄所唱?”
薛锦词但笑不语,径直启唇,轻扬的歌声自少年唇齿溢出,风风韵韵,响遏浩渺的烟波。
他唱:“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