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的的水杯还在桌上,纸杯有点变形,有几滴水洒落在四周,溅开波澜。
蒋序收敛情绪,和对方一条一条商讨赔偿调解事宜。
这件事林伽明显全责,于是他避重就轻,没有再去聊当天的经过。只是询问了对方伤势如何,有没有住院,是否耽误日常生活与学习。又说到林伽认识到了错误,非常后悔云云。
林伽开口想插话,被蒋序一眼威胁回去,继续臊眉耷眼当他的吉祥物。眼神到处乱跑,看了眼徐明洲,看了眼蒋序,又落到对面蒋序那个老同学身上。
对方很安静的听着蒋序说话,有时徐明洲招架不住接不上话,转头求救时,对方才会开口回答蒋序的问题。
他语气低沉,说话听起来条理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在工作里浸润久了,完全明白蒋序的意图。偶尔在一些类似过错方确认、伤情鉴定的细节问题上,会和蒋序确认几句。
唯一奇怪的是,不管是在开口说话还是在沉默,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了蒋序身上,沉沉的,一寸一寸看过去。
而蒋序完全相反,不管是讨论还是与对方沟通,他的目光要么在徐明洲身上,要么在手里的材料上,反正从来没有和对方对视。
讨论了接近两个小时,最终林伽赔偿对方全部医疗费用和其他损失,合计15万元整。
蒋序问:“如果还有其他诉求请一并提出,我们协商解决。如果没有,就麻烦徐明洲先生和我们一起签署调解书。”
15万对于林伽来说洒洒水,但对于这种伤情轻微的打架斗殴事件已经算是非常高的赔偿金额。对徐明洲一个学生来说的确诱人。
他迟疑着转头去看池钺,池钺终于短暂的收回目光,回应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最后,双方签订调节协议书,林伽当场拿出手机给徐明洲转账。
事情终于解决,出了派出所,林伽神清气爽,转头去看旁边的蒋序。
对方正在低头看表,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侧脸看上去线条流畅且白皙如玉。
这个律师虽然凶,好歹好看又有用。林伽问:“蒋律师,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洋房还是荣府宴,私房菜还是西餐,随你挑。”
蒋序微微一哂,提醒对方:“刚花出去十多万,省点吧。”
“怕什么,我有钱。”
蒋序想说一句那是你的钱还是你爸的钱,但又觉得对方好心请客,这种话的确扫兴。自己以后都不会见这位少爷了,没必要当教育家,于是只摇摇头。
“不去了,还要回律所。”
林伽不信:“马上六点了,你不下班啊?”
“加班。”
林伽撇撇嘴,也不知道信不信留下一句“那下次找你。”开着法拉利扬长而去。
蒋序收敛笑容,回头看了一眼。
池钺从出派出所就不远不近的站在蒋序身后,似乎一直在等着对方和林伽说完话。
见到蒋序看向自己,池钺跨上前两步,走到了蒋序面前,垂眼去看他。
这是时隔十年,他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认真的看着蒋序。
蒋序脸色很白,不知道是不是一如既往晒不黑。睫毛纤长,在眼下晕开一点影子。
蒋序被他看得又开始心颤,躲避对视,语气公事公办道:“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沟通到位吗?”
池钺摇摇头,轻声开口:“请你吃个饭吧,蒋律师。”
派出所门口人来来往往,他们俩的外型站在这儿很扎眼。蒋序怀疑池钺是故意的——自己刚才拒绝林伽的声音不大,但这么几步的距离不可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