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加科夫最抗拒的,大概就是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阿扎泽尔洛状似不解,寸寸紧迫。
这是他的主人所赋予的任务,要将这位说着胡话的人彻底变成个傻子,所以,他也不会手软。
只见他“哗啦”一声,便将刚刚的瓦罐摔碎在地上,为周边的火焰更加一层燃料,自己却站在火中央,毫发无损。
天上没有白掉的食物,自然也不会有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白白款待一个人。
除非他是上帝,是圣母。
可惜,都不是。
“因为!我不能忘记自己!”
他的身体里有股莫名地力量在躁动,让他忍受不住地想要宣泄些什么,比如他藏之于心的叛逆。
布尔加科夫终于放弃了寻找,踢碎玻璃,站上窗台。
在阿扎泽尔洛惊讶的眼神中,他无意识地呼喊出[沃兰德],然后,冲开了密不透气的囚笼。
随着玻璃的碎裂,外面的的夜风吹拂进来,冰冰凉凉的,轻轻驱散身上的炎热。
窗台旁是迷蒙的黑暗,一眼望下去深不见底,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期待着猎物。他不应该站在这里的,因为太危险,手一松,就下去了。
他应该害怕的,可是比起失去自己的坚持,蒙昧地沉浸在虚假中,他更愿意忍受痛苦。
哪怕九死一生比失忆更沉重,但他至少在最后一刻,还是那个自己。
[我知道自己该从众,承认现实,早点丢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那样的我,即使能够在普世意义上的幸福生活,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会变得空洞。]
即使他在旁人看来自视甚高,但他依旧不甘心。
“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个庸才!我想了那么多,也说了那么多,虽然没出点名堂,但没人有我这样的想法了!”
他近乎自语地低吼出生,也不怕现在这个样子瞧着比阿扎泽尔洛还要像鬼。
他好像格外自信,即使这种自信压在心里,只能从纸张上展现只言片语。
啊,原来,他是个疯子,但不是这里的疯子。
布尔加科夫突然明悟了这点,胸腔中莫名多了一股温润的热流,就好像心里种下了一颗春天的种子。
他承认自己格格不入,可是,对于他自己而言,现在的他是值得珍惜的、年轻气盛的自己。
[我得跳下去,然后离开这里。]
他转头,不再与那人说话。
只那么一瞬间,身体就被重力牵引着飞向地面。他已经做好了摔得半身残疾的准备,可惜,事情似乎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没有疼痛,没有挣扎。
黑色的飞马驮着他飞向空中,远远地留下一道布满银辉的轨迹,在黑云弥漫的幕布上画上几道记号———这是勇士胜利的证明。
往上,再往上。
触手可及的,是繁星。
黑马着陆于瑰丽的古堡上,俯身低头,等人落下后,便消失无踪。
“嗯,不错,第一个。”
W先生噙着笑意,鼓了个掌。
现在这么一看,他倒不像是个恶魔,而是一个观看到旁人美梦成真后欢呼的观众。
“第一个......什么?”
布尔加科夫顶着一头彩带,愣了愣。
“第一个勇敢者。”
W先生放下礼炮,伸手握住一根绳索,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