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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况过几天就会重复。

费奥多尔有向其他人打听,但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陌生人来过,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个成年男性向他的邻居问过情况。

次数多了,费奥多尔也就沉默地不管了。

雪越下越厚,他们在底楼住着,难免有潮湿与寒气渗透进来。他们是没有壁炉,也没有木炭的,只能找点干木柴,在地上烧着,然后裹上厚衣服取暖。

母亲的情况越来越差了,这半年来,费奥多尔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丰腴的妇人,变成眼前瘦骨伶仃的样子。

药有了,但病好不了。

她病得很重,每天昏昏沉沉,连话都说不了几句。直到某天,她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走出这个破烂的屋子,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下,穿着薄薄的裙子走回了之前卖出去的房子。

当她回来时,费奥多尔为她披上了带着补丁的厚外套,被她挣脱了下来。

费奥多尔被她叫过来,坐在床边。他莫名有些异样感,因为今天的母亲太过不同,既不抽查背诵,也不骂他,就是坐在那里,看着他。

以往,母亲会让他背下《圣经》,然后抽查。她死死盯着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像是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找准机会咬断猎物的咽喉,当发现费奥多尔的背得一字不差后,她愤怒地抓住其中的一小点———在背诵某处时停顿了几秒,然后开始疯狂咒骂。

现在,她伸出手臂,先是往上,顿在半空中颤抖,像是在与空气搏斗,之后过了十几秒才往下抓,精确地抓住了费奥多尔搭在旁边、离她最近的手。

“费季卡,记住那些,记住我和你说的那些事情,永远别忘记。”

“这是‘赎罪’啊———”

母亲的声音因为疾病,已经有些嘶哑了,但她抓着费奥多尔的手却格外用力,几乎快把她自己和费奥多尔的骨节抓断了。

“嗯......”

费奥多尔垂下眼睛,此时的他,竟然显得有些温驯。

眼前人是生养他的母亲、病入膏肓的弱者、憎恨他的施罚者,她教他认识上帝、明晰罪恶、学会约束,现在即将以这样的姿态步入死亡。

费奥多尔觉得自己该伤心的,却又没那么伤心,他的心平静得像冻住的湖面,并没有因为母亲的话起半分波澜。也许是他天生冷漠,也许是他还没学会回报就被这样对待,也许是他更早地意识到自己正如话中一样———生而有罪。

母亲的手慢慢松开了,连她的瞳孔也开始失焦。她的身体歪斜,靠在漏风的墙壁上,双手交叠在腹部,手指在空中比划。

[她要死了。]

费奥多尔清楚地知道,她这次不会只是和往常一样,死亡般地昏睡过去。他看着她咳嗽,慢慢咳不动了,又听起她嘴里含糊不清的零碎语句———呼喊着她的父亲、母亲、天父。

她会慢慢变得青黑,像蜡像馆里的假人。她会像蒲公英的种子,飞往天际,留下她的儿子、仇敌,留他一个人在世界上。

[护守我被弃灵魂,与我充满私欲生命之天神欤,勿撇弃我罪人、勿因为我无有节制而离开我,且结实我软弱歹劣之手,引我走得救之路,鸣呼圣上帝之天神欤......阿门。](注1)

他在心中轻轻念起祷告词,为这位回光返照的母亲送行,只是中间度己的期望,改成了度她的。

这是一年来两人相处得最和谐的一天,没有单方面的咒骂与诅咒,仅仅是一起为了同一件事情向上帝祷告。

她的双眼紧闭,嘴里呢喃的声音慢慢消失不见。也许那祷告真的起了作用,直到最后一刻时,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