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吃了几次亏才记住。他拉着钟至,解释地提醒了两句。
钟至自然地接了一句“我知道”。
这句微妙的“我知道”落进夏斯弋耳里,带来巨大的震荡。
夏斯弋一滞,踩中了脚前一块活动的砖石,溅起的水花落在鞋面上,留下几道不规则的水痕。
“你……以前来过?”
钟至取出纸巾,弯身为夏斯弋擦拭潮湿的鞋面,好在鞋面是防水材料,只渗进了一点水。他不再藏着,肯定道:“嗯,每年今天都会来一次。”
夏斯弋不可置信地蹲下身,用阻止他擦拭的方式拢回他的全部注意力:“那我怎么会一次都没见过你?”
钟至宠溺地笑笑,粗略地解释着:“大概因为我都是上午来。”
夏斯弋有些激动:“可你知道我是早起困难户,不会选择在上午去的。”
说完,他背后一凛。
在钟至温润的笑意里,他意识到钟至就是知道他不会选择上午去,才会那么早到达,为的就是不让他知晓。
夏斯弋紧攥着钟至的手腕:“为什么?”
“本来就心情不好,再见到我,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钟至轻描淡写地说着,用那只干净的手抚过他的发顶:“但是我有等你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你,一直到你坐上回程的公交,也算是陪着你了。”
夏斯弋收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不断加深,唇齿不住的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阴云亲吻着高耸的树梢,带起簌簌下坠的树叶,扫过那些不为人知晓的时光。那些他以为的风声、路过的小动物,原来都是真实存在的陪伴。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粗枝大叶到底让他错失了多少?
他失控地抱住钟至,在空旷的路上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钟至的掌心与清风共同拍抚他的背脊,带来最温和的慰藉。
那个最遗憾的人甚至还在玩笑:“怎么还哭了?放心,我离得远,听不见你和夏叔叔说的话,不用担心的。”
夏斯弋像个孩童般啜泣着:“每年都是我一个人,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记得他的忌日,甚至连母亲都不会来,她都不会来……”
哭腔掩饰不了他的不解和怨恼,隐隐透出他深扎在心的症结。
钟至耐心地听着他的哭诉,问他:“你有问过姜阿姨吗?”
夏斯弋摇头,哭声因这个动作而减弱。
“如果想知道她的想法,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夏斯弋又何尝不想问呢,可他太害怕了。
他害怕母亲的答案不是他心底所想,害怕她是真的遗忘了和父亲的过往。
如今,他还畏惧钟至费力为他建立起的信念就此崩塌。
自此在爱情里畏首畏尾,不只会自我伤害,更会伤害到默默在他身边陪伴多年的钟至。这无疑是不公平的,甚至是残忍的。
这些缘由,足够他缩在答案之外,不去触碰那个未知的真相。
钟至将他从怀里拉起,拭去他眼角的泪痕,拉着他起身,直奔父亲的长眠之地。
地上活动的砖石复位,继续保持它无害的模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父亲的目前依旧空寂,灰白的照片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灰。
夏斯弋抬手,就着手上的潮湿擦去那层暗淡,露出父亲温煦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