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掀起湿润的眼睫,恍惚地近前半步。
狭小的距离承接着拥抱的力道,细雨中的轻啜化作抵在肩头的颤抖。
雨越下越大,直到钟至举在夏斯弋头顶的玩偶熊头套也无法抵御雨势,他们才被迫躲进了附近的屋檐下。
宽绰的房檐遮在头顶,疾风骤雨在周围呼啸。
钟至撑着衣服盖在两人的下肢处,搪开倾斜的大雨。
珠线般的雨滴水帘似的分隔出两个世界,外面是喧嚣疾厉的暴雨,内里是安静和谐的相依。
夏斯弋的视线空空,无意间扫到钟至的手掌,一道被阴湿后重新化开的血痂清晰地戳入眼眶。
这熟悉的伤口形状,大概率是被他摔碎的碗碟弄的,可之前钟至只替他处理了伤口,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
夏斯弋从墙上撑起身,盯着那道血痕:“你……”
钟至翻转手掌,用外套掩住伤口:“没事,不疼的,只划了很浅一层。”
夏斯弋不说话,目光一直锁在钟至藏匿的那只手上。
钟至无奈,只得转移他的注意力:“怎么连一句怪我的话都没有?”
夏斯弋狐疑地抬眸。
钟至打趣他道:“比如,怪我怎么不早和你说之类的。”
浩大的雨势盖住钟至的嗓音,只得到了眼神回应的钟至只当是雨声也盖住了夏斯弋的回复,自顾自地继续:“其实我一直有在尝试告诉你的。”
夏斯弋微怔:“什么?”
见人总算是有了其他反应,他偏头看向一旁硕大的玩偶熊头套,笑道:“你以为,我的社交头像拍的是什么”
棕色的头套在一旁静静躺着,潮湿为它披上一层新的深色外衣。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钟至的社交头像是一团意味不明的纯色色块,甚至懒到微信和QQ共用。可如今再看这头套的颜色,他才终于读懂了那份头像潜存的表白词——我就在你身边,而你永远有我。
迟钝如他,时隔多年才收到延迟的心动讯号,在心口“咚咚”地砸个不停。
好在流年不负,埋藏的爱意得见天日,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响。
雨势已过巅峰,隐隐有倾颓的架势。
钟至收回遮挡雨水喷溅的外衣,仰头看向渐晴的天空。
天幕原本的灰蒙急速散去,露出碧蓝的一角。
钟至扬起他始终蕴着笑意的唇角,嗓音轻轻柔柔的:“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良久,屋檐下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好。”
雨落声由密集到稀疏,最终只剩檐下残留的雨滴落进水坑的清脆。
是时候该回去了。
出租车载着他们重回原点。
夏斯弋缓慢地走到家门口,鞋底带起的细小水花拉扯着他犹豫的步伐。
指纹落在识别处的前一秒,钟至出声问他:“需要我一起吗?”
夏斯弋瞥了眼身后钟至担忧的面容,摇了摇头。
客厅门开合,内里凌乱的痕迹和幼子的哭声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母亲消瘦的背影垂头坐在沙发上。
听到声音,她慌忙拭去眼角斑驳的泪迹,快速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