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虚地偷瞄了眼钟至憔悴的脸,半念叨地说着:“昨晚怎么不叫我?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设个闹钟的。”
钟至靠近过来,趁他没注意屈指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怎么还埋怨上我了?有没有良心?”
敲头的力道不重,却吓了夏斯弋一跳,他端着手里的粥,回头瞪向钟至。
话到嘴边还没出口,曲母的笑声先传了过来:“小年轻就是好,谈个恋爱看得我一把年纪都羡慕。”
横插而来的调侃转移了夏斯弋的情绪,前一句话还怼在嘴边,后一句解释又噎在后面排起了队,他有口难言,憋得脸颊泛红。
曲阿姨还在说:“半夜醒的时候,我看见小钟出去给你借陪护床,又怕把你吵醒,小心翼翼地抱你上去,一看就是个温柔的孩子,你没选错人。”
钟至瞟了眼夏斯弋的表情,笑着阻拦道:“阿姨您快别说了,他脸皮薄,您再说下去他这张脸就热得能煎蛋了。”
听着钟至堪比火上浇油的救场,夏斯弋忍无可忍地拧了他一下。
钟至一声不吭地抗下这一掐,依旧含笑望着他,眼里甚至盛入了几分宠溺。
就算知道在演戏,夏斯弋也颇感难受,他抽回手,不愿再看钟至。
不多时,曲明格就来了。
好好休息了一整晚,曲明格的脸色看着都好了不少,他重新接下照顾母亲的活,解放了钟夏两人。
夏斯弋坚决拒绝了钟至送他回家的提议,只想独自渡过余下的周末时光。
整个周末母亲都没回来,夏斯弋清空了家里的鸡蛋果蔬,给母亲重新采购了些新的,就回了学校。
夏日的余威所剩不多,天气转凉,早晚温差加大,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这天他因为点事情耽搁,七八点才去食堂吃饭。
饱食过后,原本的淅沥小雨已经演变成了滂沱大雨。
夏斯弋撩起食堂的门帘,凶残的雨水迫不及待地往他鞋面上涌溅,害得他只停留了几秒就被迫退回原阵线。
他现在有点后悔出门前没听钟至的劝,顶着小雨就出来吃饭,落得了这么个被困食堂的下场。
周围也有不少和他一样的倒霉蛋,或摆烂等雨停,或不畏雨淋的冲出去。
站在他旁边的女生一边发消息,一边翘首以盼,没一会儿就等来了男朋友,看得他满眼羡慕。
要是也有人给他送把伞就好了。
一瞬间,夏斯弋脑子里诡异地闪过钟至的面容,以及数日前钟至在小学门口前说要接他回家的场景。
只可惜大雨里没有可以许愿的泉水精灵,钟至也不会出现。
记忆的残影还没消散,一把大伞自身后撑过他的头顶,盖住了屋檐迸溅在他身上的细碎雨花。
夏斯弋惊讶地偏头看去,见到的却是谢青随的脸。
无意识流露的怅然削平了情绪的波澜,渗透进他的眉眼,他浅笑着打招呼道:“是你啊。”
谢青随举着伞,苦笑着调侃道:“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在等别人接你?”
夏斯弋摇头:“没有,这鬼天气谁来接谁先淋湿,我等雨停就好,叫人来接干吗?”
谢青随仰头看了眼依旧黑沉的天空,笑然:“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和我一起走吗?不会让你挨淋的。”
夏斯弋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要不然我还是——”
他的拒绝留在原地,人直接被谢青随拽进了雨瀑之中。
漫天的雨滴沉重地拍打在地,带起不可忽视的声响。
钟至停在食堂门口几米外的地方,无言地看着夏斯弋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