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罗束来电显示上出现过的那个名字。
陆净尘的声音清澈,干净,但语气里却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他说,“这里,从房子到人都是陆家的产业,我为什么不能来?”又问,“而且我从玄关开门进来,那么大动静,你听不见?”
“忙工作,没听见。”罗束向陆净尘撒了谎,他当时是忙着向我解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所以才无暇顾及其他。
陆净尘没有深究,他走近桌边,轻轻扣响桌面。
“怎么又把订婚戒指摘了?戴上。”
手机里传来金属指环与桌面摩擦的声音,罗束大概是将戒指重新套回了手指上,于是陆净尘心满意足,连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他哄着罗束说,等明年大一的分化日结束,两人就举行婚礼,把戴了五年的订婚戒指换成婚戒。
我听到这些,心下一闷,胸口处如同遭了一记重锤般,钝痛起来。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挂断电话,只像是自虐般,继续听着。
罗束对结婚的事似乎有所不满,不愿多提。
而陆净尘则不依不饶,他抱怨道,“你要是真想晚点结婚也行,但能不能别整日躲着我,和我玩儿婚前守贞那一套?”
陆净尘的脚步声向着罗束而去。
罗束大概是被逼到了死角,于是高声要陆净尘让开。
可对方坚决不退,反而调笑着问罗束是不是在自己身上闻到了什么,所以今天看着才如此反常。
“我什么也闻不到。”罗束冷冷道,“你该回去了。”
镜头后隐约传来布料间的摩擦声,那声响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激烈的推搡。
陆净尘被这一系列近似驱赶的动作惹烦了,他吼道,“罗束,你算老几也敢对我这种态度?要不是我有信息素缺失的鬼毛病,早让你吐着舌头冲我发情了。我警告你,装清高也要适可而止。别把我逼急了,到时候一脚踹了你,娶了别人。”
罗束听罢,不屑地笑了笑,算是对他的回应。可这回应却是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陆净尘的怒火。
两人争执起来,桌椅剧烈碰撞着,其中还夹杂着撕扯衣料的声响。当周遭再次安静下来时,陆净尘已经占了上风,他控制着罗束,恶狠狠道,“怕你忘了,再提醒你一遍——你罗束就是我们陆家养的一条狗。当年你爸妈为了还债,把你卖到了陆家,多亏我陆净尘看得上你,才愿意和你结婚。所以你应该心怀感激,明白吗!”
对话在此之后便碎成了零散的抵抗和间断的喘息。
而我也终于被迫看清了一切的真相。
只是真相来得太过赤裸,让我无法自我欺骗,甚至不能自我安慰。
我仿佛是落入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里,曾经与罗束共渡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那些令人心动的暧昧全成了不知廉耻的苟合。
我还曾天真地以为成年人的爱理应是罗束这样的,是理性的,成熟的,不轻易表达的。但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罗束也许对我根本没有感情,他只不过是在追寻一场刺激,而我的出现,恰好成全了这场刺激。
我的手指放在关闭通话的按键前,颤抖着,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我实在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