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学校?”
容错静默几秒:“b大,管理学院。”
江别故看着容错的唇瓣,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于是又问了一遍:“b大?管理学院?”
“是。”容错说。
这个选择就连丁程都有点诧异,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的,这就是容错会做的选择。
“你知道b大管理学院是什么专业吗?”江别故问。
容错的嘴角带着一点笑:“我不至于这么儿戏,连他是什么院系都不知道就要去吧?”
“是金融系。”自从知道容错的高考分数之后,这还是江别故的脸上第一次没有笑意,他看着容错:“你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
刚上高中的时候,江别故就曾问过容错,对于以后的专业有没有想法,那个时候容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脱口而出:
“物理方面吧,我只对这个有兴趣。”
江别故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的,所以记到了现在,他知道容错大概率还是会在北城上大学,毕竟全国最好的物理学专业就在北城,甚至和容错选择的院校是同一个,但江别故却没想到同一所院校,容错却选择了一个完全相反的专业。
容错当然清楚江别故在跟自己说什么,可他也只是笑了笑:
“当时还小,不太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发现自己更喜欢金融。”
江别故根本不信容错的话,他还想说什么,容错却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和他碰了碰:
“哥,恭喜我吧,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
这句恭喜江别故说不出口,但在饭桌上他也没再说别的,一直到饭后送丁程离开的时候,容错说要去带豆芽走走,江别故跟着说了句:
“一起吧。”
容错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夏季的夜晚也算不得多凉爽,但好在这块别墅区远离市区,偶尔有风吹过来,还是会让人觉得爽快一些,豆芽的牵引绳在江别故的手中握着,随行在江别故的腿侧,吐着舌头,热的厉害,但又不肯往回走。
容错以为江别故跟自己出来是要跟自己说什么的,可他却一直没开口,一直到了附近的那个篮球场坐下的时候,容错才听到江别故的
声音,他问:
“因为我吗?”
容错侧头看过去,想摇头说不是,可江别故没给他这个机会。
“从你说要进公司实习我就有一中说不出来的感受,看到你在公司那么努力,各方面上手都很快,我这中感受就越来越强烈,但一直都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刚才你说要去管理学院,我突然明白过来了。”
江别故看着容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喜欢物理的?”
容错没说话。
“从升入高中,你就再也没参加过物理竞赛,为此孙老师还特意找过我,我当你是为了提前一年高考而冲刺准备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现在看来,你是那个时候就打定主意了,可那个时候距离你跟我说喜欢物理才多久?”江别故问:“是什么事情让你改变的主意?”
容错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自己的志愿被江别故知道后一定会有这样的一次对话,所以这个答案也从一开始容错就想好了:
“我们高中物理老师还有印象吗?”
江别故点点头:“石老师,怎么了?”
“他的头发其实是假发,他是个秃顶。”容错说:“他才32岁,他说他所有同学都跟他差不多。”
江别故:“……”
江别故明显不信的态度让容错没忍住笑了,摸一下脚边蹲坐着的豆芽才开口:
“哥,其实我真的没有特别喜欢哪个专业,当时说物理只是觉得物理能带给我更多成就感,证明自己的价值,可如果真要去学了,我大概也会产生怀疑或者迷茫,不管是对当初的选择,还是就业方面。”
“物理和数学的确很重要,几乎是所有工科的基础,没有它们,各行各业都没得发展,可重要不代表就业好,我咨询过物理老师,物理学深造率很高,如果只念本科的话,除了当物理老师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对口的工作了。”
“你怎么会考虑这么多?”江别故微微蹙眉:”本科不对口就读研,考博,到那个时候你的方向就会多很多。”
这话说的也没错,但容错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选择。
“不能不考虑啊。”容错说:“哥,我知道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依靠,我不管念几年书,你都会无条件的支持我,可是我不能仗着你对我的支持,就永远躲在你后面,我也想长大。”
想成为你的依靠。
“人是需要榜样力量的。”容错看着江别故:“你在我身边,又这样优秀,就是我的榜样,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所以有你这样一个例子,我会改变当初的选择,选择和你当初一样的专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容错说了这么多,江别故似乎也相信了,至少相信他对现在的选择是深思熟虑的,而并非冲动,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他看着篮球场上还在打球的人群,开口:
“我真的有中要去篡改你高考志愿的冲动了。”
说完便回头看着容错,容错笑笑:
“这是违法的,虽然我不可能对你提起诉讼,但我会选择复读一年,等来年。我还是要报金融。”
这话都说了,江别故便知道这是没的商量了。
容错的确很听话,但固执起来江别故也是无可奈何的,所以江别故没再说什么,容错也沉默了下来,豆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了一圈,没等到他们破解,便沮丧的趴在了地面上。
篮球场上的人差不多要散场的时候,容错才出声打破了沉闷,问江别故:
“要打球吗?”
江别故没说话,容错知道了他的回答,迈步走过去和对方拿球的人说了几句话,对方便笑着将球给了容错。
球场上除了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人了,江别故迈步走过去和容错站在了
球场上,容错将球抛给他:
“你攻,我防。”
或许是容错的选择让江别故多多少少是带了一点火气的,虽然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却控制不了,所以他的动作和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猛烈。
容错防守的有些吃力,但也没有吃太多亏,分数差不多是持平的。
时间快到十点半的时候,江别故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还有1分钟到十点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话音不过刚落下,江别故就做了一个左侧运球的假动作,容错预判成功了他的这个动作,所以他最开始的防守就是倾向于右侧的,只是江别故比他要速度的多,直接一个运球转身从容错身侧躲了过去,三步上篮,进了。
“20-17。”江别故说:“我赢了。”
容错听到了江别故的话,却没动,以一个背对着江别故的姿势站着。
江别故以为容错是在缓和呼吸,也没有特意走过来看他,而是运着球走向了一直在旁边乖巧等候的豆芽。
容错的呼吸的确有些过快,但他很清楚不是因为运动,他大部分的心跳失速都来自于江别故从自己身侧跨过去的那一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江别故的气息在自己耳畔。
这一次,比之前在办公室里为自己讲解问题的时候还要近,近的,不过毫厘之隔,以至于他现在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怎么了?容错抬手拍拍自己的胸口,试图缓解,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容错!”江别故喊了一声:“回家了。”
“来了。”容错回头看了一眼江别故,迈步跟了上去。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十一点了,容错洗完澡出来,在盥洗台前刷牙的时候视线不由的落在了自己微红的耳朵上。
现在耳朵的颜色当然是因为洗澡的原因,可刚才江别故经过自己身边的灼热感却依然在,他甚至抬手摸了摸,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对什么过敏了。
还是说,只对江别故这样?
这个问题容错一直带到了床上都没想明白,后来干脆不再想了,因为他没有答案,总不能去找个陌生人做实验,说你对着我的耳朵吹口气,我看看有没有灼热感,跟个变态一样。
但容错也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还会被自己带到梦里去,梦里自己的耳朵跟着了火一样的灼热,这中灼热甚至蔓延至了全身,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一样。他拼命的想要远离却怎么都挣脱不掉,以至于清晨刚过5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本以为清醒会让他从这中情况中解脱,有所好转,但事实是并没有,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有明显的气息还在自己的右耳边上倾吐。
和梦里简直一模一样。
是他还没有清醒过来?可此时此刻的感觉未免也有些太真实了,真实到容错的后背都有些发凉,他抬手想要去摸摸自己的耳朵到底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却不想才刚抬手,就摸到了一手毛茸茸。
这毛茸茸的手感……有些熟悉。
容错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扭头看向右边,豆芽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上了床,正趴在自己枕头上睡的香甜,而他的鼻孔正对着自己的耳朵。
“靠!”容错没忍住骂了句,掀被下床。
豆芽被容错的动作惊醒,一脸茫然的将头从枕头上抬了起来,看着容错气冲冲的去了浴室,又大力的将门甩上,静默几秒又趴回了原位,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