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再多说,连眼睫都跟着垂下?, 仿佛生怕被贺兰香看出端倪。
贺兰香观察着李萼的神?色,萦绕在心头的蹊跷越来越浓重, 这时她仔细复盘近来种种,突然有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她打量着李萼闪躲的神?情, 意味深长道:“自从王元琢入宫任职以后, 便?父子反目, 兄弟仇视,原先我以为是我在背后挑拨离间所致,现在想来, 这一切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只凭我一个人的三言两眼, 安能撼动?他们多年来的父子兄弟情分, 在这后面, 恐怕陛下没少做手脚吧?”
李萼不说话,亦不看她, 但神情俨然乱了几分。
贺兰香眼中渐渐泛起厉色,最后质问一句:“从?头到尾,陛下?看似针对谢折, 实际条条都在引王家入瓮,他到底想对王氏做什么!”
李萼倏然掀起眼皮, 眼仁隐有颤动?,盯紧了贺兰香,字正腔圆道:“贺兰夫人,想得?太?多,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你只需记住,你绝对不可恢复真实身份,这个秘密除了我之外,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晓,你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时,如同天意,贺兰香腹中孩儿突然便?踢了她一下?。
贺兰香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下?意识伸手抚摸上去,感受那?个稚嫩鲜活的幼小生命,李萼的话再在耳中不断回响,她便?感到无比毛骨悚然。
究竟是什么样的后果,竟连她恢复身份后,连腹中孩儿都不能逃脱。
一下?子,贺兰香便?想到当初祸及萧氏满门的童谣之祸。
她猛地抖了下?身子,再抬眼看向?李萼,眼中便?是铺天盖地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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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贺兰香当夜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觉。
如果在她知道自己是王朝云之前,她此刻一定会拍手称快,感叹老天有眼,姓王的一家子恶人自有恶人磨。但现在,她怎么都笑不出来。
即便?琅琊王氏不愿认她,她对王氏一族也没有感情可言,可那?毕竟是她此生唯一真正的家啊,她即便?不能认回,她出身王氏的事实也不会改变,血浓于水,王延臣是她生父的事实亦不会改变。
更何况,她还那?么喜欢郑文君,那?么想回到郑文君的身边,去当她名?正言顺的女儿,可如若王氏一族朝夕间?覆灭,郑文君该怎么办?覆巢之下?无完卵,她又怎会能有一个善终?
贺兰香根本生不出困意,越想越觉得?心惊肉颤,却?对此无能为力。
她只好劝慰自己:不会的,王氏到底背靠萧怀信,有萧怀信在,王延臣这一支又怎会轻易被夏侯瑞算计成功,更不说那?小皇帝体?弱如斯,恐怕也没多少活头,能撑到与那?假货大婚便?不错了,纵是出手,能有几分胜算。
贺兰香这样安慰完自己,刚松一口气,又转而为谢折担心起来。
琅琊王氏人丁兴旺,人才辈出,若就此令其繁盛下?去,几年还好,十几年,几十年,到最后别说谢折斗不过他们,萧怀信若不在,皇位根本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思来想去,心乱如麻,她分不清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个是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家族,另一个是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腹中孩子的生父。
两段关系都见不得?光,可若非要选一个,就凭谢折冒着被除权的危险为她留下?,她也没有理由不选择谢折。
她要谢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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