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
细辛春燕已换上?深秋厚衣, 伺候贺兰香下榻时会提前将手搓热,犹是如此, 这在南方长大的美人也直嚷冰凉, 起床气都被激起来了, 早膳闹着不吃。
这时, 小?丫鬟来回?禀,说是威宁伯千金特来拜访。
贺兰香收了闹腾,眉心略跳道:“郑袖, 她来做什么?”
外面寒气缭绕,贺兰香懒得出这个门,遂道:“把人带到这里吧。”
简单梳妆完毕, 郑袖亦被带到。
贺兰香与之客套完, 便落座斟茶, 等人说明来意。
郑袖将带来的礼品先后奉上?,见贺兰香不为所?动, 踌躇一二?,终是硬着头皮道:“嫂嫂可还记得,在皇宫时, 你曾承诺会在将军面前替我美言。”
贺兰香呷口热茶,“自然记得。”
郑袖口吻陡然激动起来, 语无伦次道:“求嫂嫂助我,我等不得了,我当真一刻都等不得了,腊月便是入宫选秀之时,距今不过三个月,若再慢些,我真的便要……”
贺兰香抬眼看她,“所?以,你今日过来,是想让我催促将军早些下聘,定下与你的婚事?”
郑袖低头,咬唇不语。
贺兰香静下,片刻后道:“郑妹妹,你将这事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我只是承诺会替你美言,会尽力劝他,可没说有?万全?把握助你成功。”
郑袖白了脸色。
贺兰香垂眸望向?茶面浮沫,“谢折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脑子和想法,我再是想帮你,临到最后,不还是得看他自己?吗。”
郑袖眼圈渐红,僵硬着点了下头,点过头后忽然便抽泣出声,像不堪重?负的骆驼被压下最后一根稻草,掩面呜咽道:“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入宫,待等王朝云当了皇后,王氏掌权,我一定会死在宫里的,他们王家人不会让我好过的。”
贺兰香听着,面上?无动于衷,心想:嫁给?谢折,就很好过吗?
她恍然回?忆起与谢折初见的场景,他坐在马上?,遍体冷甲,居高临下,手中长刀指向?她,阴冷的刀尖从她的脖颈流连到小?腹。
贺兰香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即便与之缠绵数百次,贺兰香依然确信,谢折,从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郑袖竟以为他会是她的救赎,贺兰香只觉得讽刺。
午后送走?郑袖,细辛回?到房中,不禁感慨:“这郑姑娘,处境着实可怜,人走?时,眼圈都还是红着的,想来路上?又?要哭上?几场。”
贺兰香周旋一上?午,心神早已不够用,靠榻打了个慵懒懒的哈欠,倦倦道:“我若没怀上?孩子,你我的处境可比她要可怜多了。”
细辛应声说是,却也来了兴致,上?前给?贺兰香拆下钗环时道:“主子若是郑姑娘,会怎么做?”
贺兰香阖眼,不假思索地出声:“装疯扮傻,变成毫无价值的棋子,威宁伯再是狼心狗肺,犯不着因为女儿没了用处便将人杀了。再不济,自己?削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从此远离世俗,一了百了。”
细辛颇为讶异,没想到贺兰香会这么答,笑道:“郑姑娘但凡有?主子一半心狠,不至于今日登这个门了。不过有?个好拿捏的性子不是坏事,她若真许给?谢将军,以后于主子而言有?益而无害,主子应都应下了,何不顺水推舟,劝说谢将军娶了她呢。”
贺兰香未再应声,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