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楠的姥姥在?春节前?过世了。
事发突然,林姥姥在?睡梦中?心?脏骤停,待蒋玲第二天早晨前?去照护姥姥起床时,才发现老人家状态怪怪的。
蒋玲惊慌失措地大喊林平尧过来,林柏楠也被惊醒了。他?们连睡衣都?没换就火急火燎地送姥姥去了医院,可惜为时已晚,姥姥的身体早已冰凉。
蒋玲在?医院哭得泣不成声。
林姥姥去世那日?,离大年三十仅差了四天,老一辈人爱用农历算年岁,若能再等四天,姥姥又长一岁了。
葬礼上,蒋家亲戚们都?来了。
林柏楠远在?外地的舅舅一家也回到了X市,舅舅和舅妈带着表哥。舅舅一家在?林柏楠很小的时候就移居了,平日?里也很少相互走动,所以林柏楠对他?们并没有清晰的印象,尤其是表哥,彷如初见?一样。
表哥大林柏楠四岁,今年读高二,长得人高马大。
下葬全程,表哥双手插进羽绒服口?袋站在?人群外围,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舅舅让他?把手拿出来,他?不耐烦地嚷嚷手冷,只有姥姥落葬时,他?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头。
葬礼结束,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室外太冷了,怕儿?子?冻着,林平尧便把车钥匙给了林柏楠,把林柏楠送到了停车场门口?,叮嘱林柏楠把暖气打开。
林柏楠找到了自家的车,刚准备解开智能车锁,一阵对话声絮絮聒聒飘来——
“妈的财产怎么分??你?妹怎么跟你?说?的?”
“玲玲说?把妈的那套房子?过户给我们,我同意了,储蓄和其他?物资就归她所有吧。”
“你?傻啊!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房子?理应是你?的!你?妈存的钱和珠宝首饰啥的不得至少对半分??”
“媳妇啊,咱做人别太过了,这么多年来我们除了给妈寄点生活费,其余什么都?没管过,不都?是玲玲在?操心??妈的医药费都?是玲玲一家承担的……”
“谁让她嫁了个好人家变金凤凰了?长得漂亮就是嫁得好哟,老公是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公公是三甲医院的院长,婆婆也是医药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才不在?乎那几个钱……哎呦,瞧瞧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又好,羡慕哟!”
“妈,残都?残了,学习好顶个鸟用!一个残废以后?找得到工作娶得上媳妇吗?不还得靠家里养着做个废物?嘁,我要是瘫了我早就不活了!真不如去死!”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你?妹一家子?真倒霉,一过年就出大事!啧啧,你?外甥真可怜,他?这辈子?算是毁喽!”
……
声音听上去离得很远,却在?静谧的场地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和寒峭的空气一样透骨冰冷。
那些声线他?今天听过,是舅舅一家人。
就在?此时——
少年的身后?响起一串匆匆的脚步声,他?刚要回头看,一双微凉的小手蓦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捂得很用力。
几步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的身后?绕到他?的身前?,和雪一样白得发光的小圆脸晃进了他?的视线。
“……袁晴遥?”
凝滞一瞬,林柏楠略显惊讶。
那双小手始终用掌根紧紧熨帖着他?的耳朵,他?不能确定自己的音量是大是小,只听得见?耳膜震动在?自己耳内产生的鸣响。
少女澄澈的眸光中?融着浓浓暖意,那因为姥姥的过世和亲戚的冷言冷语而起的悲伤,在?她给的温暖中?稍稍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