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蓝田水苍玉?这样价值千金的宝物,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谢丛面上一烧,还不待搭话,谢遇又立刻调转炮头,对着六房的谢严道:“听说你又置了一处外宅,纳了两个美姬。”
谢严立时也不敢吭声,谢遇越发得意,直接剑指长房:“便是你们,也未必干净。云儿这几日三天两头往外跑,还打量我不知道吗?”
他话音刚落,就闻身后有人朗声道:“堂叔是自觉黄泉有伴,所以才毫无羞恶之心吗?”
一声语罢,房门大开,谢丕一身儒衫,昂首阔步而来。谢家族人眼见他来,皆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到了宁波。
饶是威风八面如谢遇,一时也哑了火:“你、你这是……”
谢丕一揖后道:“诸位族老叔伯容禀,事已至此,如再坐视不理,抄家灭族,也就近在眼前了。”
阁老的公子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了些惧色。
谢丕继续道:“我此来不是问罪追究,只为消弭祸患。还请各方房长肩挑重担,先捣毁纺车,表明立场。”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大部分人都不敢吭声,先点头称是。可还是有几个刺头心下不服,他们才不管什么国家大义,粮食安全。漂亮话谁不会说,他们可是生生要绝财路的人。
谢遇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我就说,怎么突然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大侄子你衣锦还乡。你们的担忧,叔叔我不是不理解,只是你做事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谢丕皱眉道:“您这是何意?”
谢遇道:“你许给他们什么,让他们甘愿破财,当然也得补给我们一份才是啊。”
谢丕虽早有准备,也被此等寡廉鲜耻之言气笑了。谢云忍不住大骂:“堂叔,这家私又不是二房一家的,明明是为了咱们一族考虑。你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贪啊!”
谢遇斥道:“少来这些空话套话,要让我们全部都停,这也简单。连圣人都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正好大侄子也来了,我知你们二房身居高位,看不上这些小打小闹,不如由你做个见证,只要再公平分割家私田产,十八房共同承担损失,我绝不敢再多言半个字。”
此话一出,又轮到前几房炸了。四房的谢丛叫道:“主旁有别,乃是天理,你又来扯什么公平。”
六房的谢严道:“你们贪得无厌,将自家的产业败光了,只能去走歪门邪道,如今邪道走不通了,倒想戕害起隔房的兄弟来。”
“厚颜无耻至极!”
涉及利益,谁都不肯再让一步。话说得这般难听,再谈也是无益。这群衣冠楚楚之辈,竟开始大打出手,一时之间叫骂声此起彼伏。
东偏房距神位只有一墙之隔,香烟袅袅升腾而起,如慈悲的神明,静看着这人心污浊,尘世纷扰。直到一声大喝后,这一场闹剧才就戛然而止。
谢家人愕然抬头,只见谢丕已然手持火把,站到了龙舌桥对岸,而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溜的健仆。旁支之人还以为是长房的阴谋,可当他们怒目而视时,却发现连族长都是一脸困惑。
族长谢述颤颤巍巍地开口:“丕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谢丕的目光划过他们蓬乱的头发,仍带狰狞之色的面容,嘴唇微动,可到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果断放下火把,点燃了引线。
众人只见火花燃起,本能就察觉不对,忙前仆后继往桥上奔去,可已经晚了,伴随着一声巨响过后是地动山摇,宛若长虹的龙蛇桥,竟生生被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