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依旧面无表情,她直来直去惯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太大改变:“王爷要是真像你说得这么自信,又何必还大老远派人去叛军营中。你派人,不就是因为心虚。”
心虚二字似踩住了唐王的尾巴。唐王道:“胡说八道!本王早已声明,德静这个僧人,和本王没有丝毫的关联。即便是三法司来查,本王也丝毫不惧……”
时春本就是奉命来恐吓唐王,气势上当然不能弱下去。
她想了想道,“王爷您也是太祖爷的后裔,出身高贵,又一直有贤达的名声。您应该明白,有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什么样的真相最有利于大局。”
时春徐徐道:“宗禄太重,占田太广,索盐太滥,宗室早已成了财政上的吸血虫。而宁王的叛乱,王爷们为了保住利益的咄咄逼人,早已让圣上心生忌惮。这时,又有人打着您儿子的旗号,起兵造反。您觉得圣上会做何想?”
她环顾四周,目光如水一样,在这厅内的每一件器物上划过:“臣妇缺钱时,也会想发一笔横财。十几代的积累,如能全部取出,应也能平大半的亏空。”
她的声音又冰又冷,唐王听罢之后,却不复之前的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道:“那么,李侍郎是想做什么呢?他也想要点孝敬?”
京官索贿是寻常之事,每三年一次的京察,就是京官“丰收之年。”藩王们也时常塞钱到朝中打点。唐王当然也不例外,但他又觉得,李越应该不是此等人。他的眼皮子要是这么浅,又岂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果然,时春所言大大超乎他的预料。
他奇道:“你这么大老远来一趟,就是希望本王拿出一部分庄田来安置流民?”
时春道:“回王爷,对。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后面也就好办了。有王爷为表率,其他亲王也会意思一二。王爷既肯资助学子,想来也愿救助百姓。”
唐王沉吟片刻:“这的确不是难事,不过,这对你、对李侍郎又有什么好处呢?”
时春比他还要奇怪,她道:“我们又不是做生意的,为何一定要得到好处呢?”
唐王一愣,他凝视时春良久方道:“李越不是已经上奏,请巡按御史清查田产吗?”
唐王的消息如此灵通,时春也有些讶异,此事月池亦早已和她说过,她此刻只点了一句:“天家的颜面,毕竟是第一要紧事。”
藩王占地,一旦全部揭发出来,皇室的威严、崇信,岂非是荡然无存。朱厚照绝不会做这种决策,而底下的巡按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这条建议的提出,只是敲山震虎而已。
唐王嗤笑一声:“那这么说,李越也知这是不可行之事,那么,他又凭什么来要挟本王呢?”
时春道:“正因无法全部惩处,所以才只能杀鸡给猴看。”
唐王面上的笑意一僵,时春道:“谁让德静攀咬的是您呢?”
唐王道:“要本王答应可以,但本王也有条件,却不知你是否能做主?”
时春道:“我来此,正是为了做主。”
她说这话时,沉着镇定,唐王捋须道:“果然是女中豪杰。本王的要求也很简单,只是希望李侍郎将他的第三条对策,落实而已。”
时春凝神一想,她道:“放松对宗藩入仕经商的限制?”
唐王颌首道:“对。”
时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