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筠极力平复心绪,只要他想,他能一辈子不送她的信去,他甚至能让她和大福就此消失。她更加谦卑道:“恳请万岁,帮臣妇责问一二。拙夫死里逃生,臣妇实在万分挂念……”
贞筠想了想不对,她忙补上一句:“臣妇蒙受圣恩,被擢入宫中,拙夫如知万岁的恩典,定会更加尽心竭力为圣上办事。”
这才说到了朱厚照的心坎里,他道:“倒不必扯那些,管教他安分守己,能及时回来就好。”
贞筠一听有门,她忙道:“是,是,万岁。臣妇斗胆,不知拙夫近况如何?”
朱厚照冷冷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贞筠被堵得一窒,婉仪道:“万岁,女史只是忧心罢了。万岁陈兵九边,本是天恩浩荡,只是威胁一辞,只对黄金家族能有效力,对于草原其他部落,只怕用处不大。万一李御史不幸,落入旁人手中。届时,当如何是好,恐还需议出一个章程来。”
“怎么,皇后是觉得后宫太小,也盛不下你了吗?”朱厚照斜睨道。
婉仪垂眸道:“臣妾不敢。只是李御史乃国之栋梁,此次远行,亦是为国效力。如此忠良,已蒙受大祸,若是再在鞑靼有个三长两短,恐让众人寒心。”
谁也没想到朱厚照会发作得这么突然,他道:“说得好像是朕叫他去得一样!他每次都是自己非要去找死,这叫朕能怎么办,朕能怎么办。上次朕察觉不对,还能亲去九边请他回来,这次他出了事,谁能伸出手到鞑靼去救他?”
贞筠一时语塞,婉仪道:“臣妾怎敢让万岁妄动刀兵,想来边塞部落,必有所图,如有可信之人愿与他们交涉,想来救李御史回朝也不是难事。”
朱厚照冷笑一声:“是叫朕拿银钱去赎他是吧?朕是不差那几个钱,也有赎张彩的先例在,可是李越,假清高的李越,他会甘心就这么回来吗!他心里只有他的那些妄想,他根本不顾惜朕会如何难做。”也不会顾惜朕会如何伤心。
情积到深处就转为了恨。他做了一次选择,拿李越的命,换来“权既在手,寰宇可驱”。可事后,他就开始后悔。大权在握,也缓解不了锥心之痛。大醉酩酊,也无法忘怀付出的感情。他几乎把自己折磨死,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的缠绵病榻。后来,李越活着回来了,他欣喜若狂,他去了京师中的每一座庙宇酬谢神佛,他苦思冥想要给他功勋,让他能够重回他身边。他还给他写了一封信,一封把他的脸都丢尽了的信!结果得到的是那样的回答!
“臣感激涕零,特将御笔供奉在宣府将士的灵位前,以使众多英魂沐浴皇恩浩荡。”亏他写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有怨,他的固执没有丝毫削减。
他以为李越活着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天知道,这只是对他的又一次折磨。李越骨子里的拗性实在太强了,拗到他不论多少次死里逃生,都还是要一头扎进死路上。他早已不敢妄想驯服李越,可没想到,他越退缩,李越反而得寸进尺。朱厚照有时甚至会阴暗地想到,李越一定是在背地里嘲笑他。他手里拿了那么多的筹码,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局,他怎么可能不得意!
“看呐,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还不是成为我的囚徒。他一定舍不得我死第二次,所以他一定会不惜一切去救我。那时,我的目的就能实现了。”
理智明明已经帮他把李越的那点花花肚肠剖析得一干二净,可不争气的情感却让他丢盔弃甲,步步败退。他是天塌下来都不肯动内库的人,可如今却破天荒地开库拿钱,调杨一清去巡逻,整理九边的军务。他告诉自己,这是必须的,边塞军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