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轻轻放下薄毯,又往下拽了拽。过于亲密的距离,让他清清楚楚看到南弋眼底的乌青和眼角不明显的细纹。这是一个成熟男人最不设防的状态,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突然迈不出步子来了。
诚然,南弋并没有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优越外貌,属于多看几次会顺眼的类型。他体格健壮,小麦肤色,浓眉深目,性格洒脱随性,又温和宽容。邵禹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当最初看不上的偏见消失殆尽,他越来越习惯于南弋的一言一句,一颦一笑。他喜欢听他说话,愿意看他吃饭,甚至是什么也不做不说,就像现在这样,单单处在同一空间,就油然而生一种没来由的归属感。
但他已然察觉,南弋从容平淡不修边幅的外壳之内不仅有令人欲罢不能的完美的肌肉线条,还裹着一颗五彩斑斓的心。在灯红酒绿的酒吧中,在深入浅出的交融里,在任意驰骋的激情下,他被吸引被蛊惑,直至月色下轻轻一吻……他动心了。
邵禹并不否认,偶尔的放纵情有可原,他认为自己尚未失控。只是留宿一夜而已,他没打算做什么。
邵禹及时打住所有遐思,他不愿意深想,有些事情想得越多越复杂。
他自我催眠,自己尚在安全范围之内打转。他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这辈子被栓牢之前绕着藩篱外沿走走看看,浅尝辄止而已。
除非对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么他或许会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要不要……
南弋会吗?邵禹想到那人退后的半步,心沉了沉。
第41章 谁是不速之客
邵禹在客厅坐了半天,房间里悄无声息。他不知道南弋睡着没有,他渐渐乏了困了。把自己整得无家可归似的有点儿假,但他在公司四面楚歌的境地倒是真的。邵琦借丢了一个大项目的由头,再次联系董事会里几个老古董向他发难,逼他解释追责。如果单单是他们刻意刁难,敷衍过去也就得了,掀不起什么实质性的风浪。但邵琦这次显然有备而来,不知他费了多大劲,居然说动了星河资本派了一个老外监事来干预公司下半年运营计划,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处处掣肘。
邵禹起身,到卫生间洗澡。盛夏的夜晚潮湿闷热,他脱下穿了一天的正装塞到洗衣机里,今早借穿了一会儿的南弋的衣服还搭在客厅沙发上,他接着凑合一晚就行,明早谢丹丹会给他送新的过来。
邵禹把控制水温的把手拧到一边,冰凉的水兜头浇下来,浇得他骤然一个激灵。南弋租的这间房子老旧局促,淋浴间方寸大小的地方,连转个身都费劲。墙面泛黄,喷头堵塞,哪哪都不得劲,就连他之前闻惯了的沐浴露,似乎也没了那股清新的木质香气。
“典型的及时享乐风格,住差劲的房子,把钱花在纸醉金迷的地方。这种人,岁数再大也不定性。”邵禹脑海里喜欢唱反调的小人儿适时蹦了出来,“你是不是忘了,那天他在酒吧的卡座里点了两个小男孩。”
“陪喝酒而已,又没做什么。”小邵总亲自上阵反驳。
小人儿跳脚,“那是被你打断了好不好?”
邵禹狡辩,“他是被朋友带去的,也许不是自己的意愿。”
小人儿阴恻恻,“第一次不是自愿,第二次可没人逼他,不是跟人家相谈甚欢?要不是被你截胡了,说不定人俩早相约……”
别说了!!邵禹在自己脑子里爆喝,一拳砸在摇摇欲坠的瓷砖上。他恨南弋好像荤素不忌,更怨自己欲求不满,就这样胡思乱想一会儿也能起立,真是刚开了荤的处男堪比FA情的狗,让自己都瞧不起。
须臾,瓷砖开裂,脱落下来,摔碎了。
邵禹关了喷头,认命地YING 着收拾残局。忙活了大半天,确定一点儿碎渣子也没留下,才胡乱擦干净身子出去,倒头把自己砸到沙发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半搭半悬空,内忧外患精疲力尽的小邵总就这么憋屈地睡了过去。
一墙之隔,南弋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早上,谢丹丹来送衣服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磨蹭到邵禹出门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