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自己强打起精神。无论如何,工作都不能落下。
没有了爱人,至少她还有梦想。
如今,她也只有梦想了。
沈蔷意终于下了床,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就像个女鬼,她掬了捧冷水拍到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简单洗漱了番,去换了身休闲舒服的衣服。
陈家山已经让人将她在德国的行李送回来了,而她自从和Kiki对峙过后,她就已经和Kiki决裂了,甚至还吩咐女仆去宿舍将她所有私人用品都搬回了城堡。
这一次去巡演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收拾着去德国的行李,准备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 拿护照时,突然从里面掉出来了一张名片。
她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北城芭蕾舞团,艺术总监张莲琼
这张名片是上次在香港演出时,北芭的团长给她的。之后她随手便塞进了护照本里。
沈蔷意这一次还是又塞进了护照里。
收拾好行李后,她拿起放在枕头边的烧得只剩下一半的钱夹和足尖鞋吊坠。
这是贺静生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钱夹上甚至还残留着烧焦的味道,她用手摩挲了几下,低头吻了吻。
小心翼翼放进了自己的帆布包,随身携带着。
她推着行李箱去了剧院,然后坐舞团的大巴车出发去机场。
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为之唏嘘惊叹。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舞团里其他人并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所有人都像是没事发生一样,还和她像以前一样相处。就连平常那么嘴碎的Ada都没有趁机冷嘲热讽。
或许是Keira是提前授意过吧。
沈蔷意懒得想那么多,更没有精力去想。
在候机时,她戴上眼罩睡觉。其实一点都不困,大概这也是一种拒绝沟通自我逃避的方式吧。
上次决裂后,Kiki来找过她好几次,哭着向她道歉。她都置之不理。
这么多年的友谊不是假的,她自然记得初到伦敦时人生地不熟,Kiki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在她被种族歧视的时候,是Kiki站出来保护她。
在她被Ada针对的时候,是Kiki替她打抱不平。
也明白,换一种角度,Kiki是被利用而不自知,她也是被欺骗感情的可怜人。
可是......沈蔷意真的没有办法再用平常的心态面对Kiki。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了。
这两天的时间,她断开了所有通讯设备,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贺静生的死讯满天飞,看一次她也能跟着死一次。她习惯性逃避、退缩,窝在自己的壳里,仿佛与世隔绝就能减轻一些痛苦。
到了登机时间,沈蔷意摘掉眼罩登机。同事们动作都很慢,只有她慢吞吞地走在最后。
一个女孩从她身边经过之后又折了回来,仔细打量了她好几眼。
沈蔷意反应迟钝地抬起头,面前的女孩是亚洲面孔。看上去年纪很小。
“你是Cynthia吗?沈蔷意?”
女孩率先开口,说的是中文。
“是我。”沈蔷意弯唇浅浅笑了下。
“天呐真的是你!”女孩很是激动,“我是你的粉丝呀!我前段时间来伦敦玩,看了你演的胡桃夹子,克拉拉和糖果仙子都跳得好棒哦!”
沈蔷意有点措手不及,她保持着微笑:“谢谢。”
“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
啊。()”
獙楛?????虎?豔?偛?衬????偛?繻?虎??葶?蝥?豔?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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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兿?げ恏????膉?塔虎?浠鱕恏???()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女人盯着本子上的签名,眼里全是欣喜,“我从小也学了芭蕾,只不过后来实在没天赋就没学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国内很火的!舞蹈班的老师给我们放的就是你当年在瑞士比赛拿金奖的舞蹈视频,让我们参考学习,还让我们以你为榜样,你是第一个在瑞士国际比赛拿金奖的中国人呢!还进了世界顶尖的芭蕾舞团!”
“我看过你们的行程,你们是去德国巡演吧?”女孩问。
沈蔷意点头。
“我在慕尼黑上学,有空我一定会去的!”女孩笑眯眯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穿过登机桥上了飞机。
“我其实好佩服你啊,17岁一个人来伦敦打拼,如果换做我,我肯定怕死了。”女孩一看就是被幸福家庭包围的人,“我来慕尼黑上学,都是我爸妈陪读的,不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真的好可怜。”
“Cynthia姐姐,你一定很辛苦吧。”女孩感叹道,而后看着沈蔷意,掷地有声:“Cynthia姐姐,我相信你一定能当上首席的!”
首席.....
沈蔷意还是微笑:“借你吉言呀。”
上了飞机,女孩的座位离她很远,两人这才道了别。
沈蔷意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系上安全带。
她盯着舷窗外发呆,直到飞机起飞,跃上高空后,繁华古老的伦敦也跟着渐渐远去。
她垂眼盯着逐渐被云层覆盖的建筑。
又想起了女孩刚刚说的话。
Cynthia姐姐,你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很辛苦。
她在这座城市努力了五年。如今也算有了一点成就,并不是籍籍无名。
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她再一次拿出护照本里那张名片,无神地盯着看。
伦敦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国土。
她的努力有了成效,也就够了。
或许,她是时候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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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柏林的第二天就是柏林站首演日。
她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碰过电子设备,手机更是没开过机,没有关注过外界任何消息。完全用工作麻痹自己,每时每刻都在练舞,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不停运作。
只有这样,到了夜晚才能倒头就睡,没有精力再胡思乱想。
演出还是同样的时间。
晚上七点半。
沈蔷意换好衣服化好妆,演出前最后一次走完台,她回到化妆间,打算将她和贺静生的结婚戒指戴上,与她一同上台演出。
帆布包就在桌上。
只是她走到化妆桌前,整个人一愣。
因为她看见帆布包旁有一束向日葵,还有一只.....棕色的羊驼玩偶。
和她在德国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只是那一只在车子爆炸时已经被烧了。
沈蔷意莫名有种直觉。
她的腿开始发抖,心跳也瞬间剧烈跳动。
她走过去,试探般将羊驼玩偶拿了起来,找了一番,找到了一个按钮。
这也是一只带录音功能的羊驼玩偶。
她按下去。
羊驼肚子里出现了粤语歌声:
“即使身边世事再毫无道理
与你永远亦连在一起
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
我想确定每日挽着同样的手臂.....”
沈蔷意听出来,是那首她和贺静生在维多利亚港旁听乐队演唱的一首歌,叫《相依为命》
还有后半段:
“不敢早死要来陪住你
我已试够别离并不很凄美
见尽了,云涌风起
还怎么舍得放下你.....”
听到这里,沈蔷意大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又开始笑。
贺静生.....
贺静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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