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当真是给有钱人服务的。普通人办个登记结婚,还得提前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排队预约,流程一大堆,贺静生一来,今天的婚姻登记处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香港登记结婚与内地不同,不需要拍红底证件照。但香港结婚的仪式感十分神圣而庄重,会在登记处的像教堂一样的礼堂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仪式,宣誓之后,在结婚证书上签下彼此的名字。
贺静生明显早就有所准备,即便只是一个流程式的仪式,他也非常注重,结婚的决定匆忙但完全不仓促,在仪式开始前沈蔷意被带到了一个化妆间,里面有专业的妆造团队,给她换了一条低调又端庄的白色一字肩礼服,将头发盘起,戴上头纱。化了一个简单大方的淡妆,然后戴上昂贵的配饰,项链、耳环等等。
沈蔷意觉得自己完全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被各种摆弄。连抗拒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工作人员推开化妆间的大门,贺静生戴金丝眼镜,着一身墨黑西装,搭配马甲,清贵优雅。身姿落拓挺拔,就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一束花。
他走到沈蔷意面前,将捧花递给她:“你喜欢的花,是向日葵,对吗?”
即便是询问的语气,却已是笃定的态度。
此时此刻,正是一束小向日葵。
沈蔷意难免惊讶,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知道的?”
她好像从来没有对贺静生透露过这件事。
贺静生走近两步,微俯下身,唇就在她耳侧,气音低低的,耳鬓厮磨般,只说了言简意赅两个字:“秘密。”
又是这神秘兮兮的模样,沈蔷意没好脸色地皱了下眉,说不准又悄悄去调查她了。
她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
就算她一脸愠怒,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对他的不爽,可刚刚推他时还是小心避开了他的伤口。
正是因为这些细节才让贺静生有了更多的底气。
她心里是有他的。
只是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
沈蔷意迟迟不接他手中的向日葵花束,贺静生便直接塞到她手上,她倔强地握着拳不拿,贺静生就用他的手包裹住她的手,连同花束一起。
拉着她往礼堂走。
沈蔷意挣扎着想甩开,整个身体往后退,贺静生也不再拽扯,二话没说又将她抱了起来。
“贺静生,你这是逼婚,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沈蔷意气急,握着拳砸他的肩膀,“你就是个神经病!疯子疯子!”
在场有太多人。
纷纷看着面前这一幕,内心唏嘘不已。
连贺静生都敢这么骂,难怪她马上就当上了贺太太了。
一口一个疯子的,贺静生竟然仍旧气定神闲,不见一丝怒意。
不过照这架势,更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贺静生竟然也有“爱而不得”的一天,竟然也会逼婚。
旁观归旁观,惊讶归惊讶
,其他人非常自觉,自然不敢将这事儿往外传。
沈蔷意在贺静生怀里更不老实,一边推搡着打他,腿也一下一下地踢。
脚上的高跟鞋都掉了。
穿过走廊,工作人员推开了礼堂大门,进入礼堂后贺静生终于将沈蔷意放在了礼堂中观众席的座椅上,而后捡起掉落在地的高跟鞋。
贺静生弯下腰,高大伟岸的身躯蹲在了沈蔷意面前,捧住她那一只白皙却实在不算好看的脚,
正要往她脚上套鞋,沈蔷意想气冲冲地甩开,贺静生的手掌就扣住她的脚掌。
他的掌心宽大温暖,紧贴着她的脚心,手指扣住了她的脚背。脚背上有许多伤疤,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而过。
“小心一点,别伤到脚。”贺静生的语调一如既往温柔似水。
紧接着众人就亲眼目睹,他低下头颅,吻了一下她的脚背,像是亲昵的安抚,又更像是虔诚的信徒。
众人几乎惊得倒抽一口气。
只蜻蜓点水的吻一下便撤离,他耐心十足:“来,把鞋穿好。”
沈蔷意觉得自己一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他听不见她说话,更看不见她的抗拒和不满。
她除了气愤就是无奈,无奈到甚至无力。
在香港登记结婚必须有两名18岁以上的见证人在场。
他们没有亲友,在场的工作人员以及陈家山都是见证人。
礼堂宛如教堂,最前方是牧师一样身份的婚姻注册官,正在用带着港音的普通话宣读:“在你们两个结为夫妻之前,本人在职责上要向你们声明,在本婚姻注册处举行的婚礼,仍是庄严而有约束力的婚礼,在法律上是一男一女自愿终身结合,不容别人介入,因此,现在你们在本人之前当众举行婚礼,虽然没有宗教仪式举行,但你们在本人及在场众人之前签名为证后,便成为一对合法夫妻。”
宣读完毕,注册官示意新人双方可以进行宣誓结婚誓词。
男方率先垂范。
贺静生拿起誓词卡,低沉的嗓音字正腔圆,郑重其事:“我请在场各人见证,我贺静生,愿意娶你沈蔷意,为我合法妻子。”
轮到女方。
沈蔷意站着没动,红唇抿了又抿,撇着嘴,故意扬高声调:“我不愿意贺静生成为我的合法丈夫!”
在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婚姻注册官则充耳不闻般宣布:“接下来请交换戒指。”
“........”
贺静生撩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沈蔷意则气势汹汹瞪回去。
果然,所有人都听不见她说话。
这时,陈家山走上前递上了一个戒指盒。
贺静生打开戒指盒,里面是钻石对戒。
不是上一次贺静生求婚送她的那枚太夸张的鸽子蛋,明显又买了一对新的。
贺静生一言不发地拿出戒指,她下意识想挣扎,可冷不丁想起上次她将戒指扔掉,
贺静生强行戴回她手指时的疼痛。
这次她任由他牵起了她的手。因为挣扎也是徒劳。
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上次他送的戒指,这一次又被一枚新的套上手指,两枚戒指并排着。
贺静生戴好戒指后,握着她的手指,缓缓低头吻了吻。
唇像上次那样轻轻触着,在她的肌肤上依赖地摩挲两下。
然后顺势牵着沈蔷意的手,将他的那枚戒指递到她手上,她自然不愿意拿,他也不介意,便握着她的手带动着,将戒指套上了自己的无名指。
紧接着注册官说:“请在结婚证书上签字。”
贺静生还是没松开她的手,紧紧牵着。他的右手拿起钢笔在结婚证书上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钢笔递到沈蔷意面前,她迟迟不接,他缓缓扬起唇角,温柔又绅士地询问:“需要我帮你签吗?”
“.......”
看着他的笑,沈蔷意手臂上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捕捉到危险气息。
他心思深藏不露,也不显山不露水。
可胸腔里憋了一大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拗着一股劲儿,偏故意跟他作对,就是不接钢笔,视而不见一样。
贺静生也不气不恼,走到她身后,包裹住她的手,与她一同握着钢笔。
他就在她身后,带动着签字时,身体也被迫前倾伏低,她无论如何挣扎躲避,他的双臂却像坚固的枷锁将她牢牢禁锢。
明明那么专.制狂妄的行为,他却在她挣扎的此刻,侧过头,吻了下她的侧脸,声音低到像纵容的轻哄:“手太沉了抬不起来?没事,我帮你。”
即便她握着笔,可笔尖却不是在她的带动下开始一笔一画。
她眼睁睁地看着女方这一栏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香港的结婚证书不像内地一样是两个小红本,只是一张A4纸大小的纸。
还当真是一纸婚书。
沈蔷意怔怔看着结婚证书上,他们俩的名字。
…..她就这么跟贺静生结婚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该看不见的事自然装得毫无破绽,签完字后,注册官宣布礼成。
在场所有人都欢呼祝福,鼓起了掌。
贺静生松开了她的手,钢笔落上桌面。
握着她的肩膀促使她与他面对面,吻在这时落了下来,吻她的唇。
沈蔷意此时此刻的心情万分复杂。脑子都快爆炸了。
想起在进婚姻登记处之前贺静生问她的问题。
敢说她的心里不再有他吗?敢说不再爱他吗?
她不敢说。
因为她知道她心里有他,还爱他。即便他们刚经历过撕心裂肺的争吵,即便她认为他们的二观不合、身份悬殊太大也永远不可能平等。
她还是爱他。
扪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