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静生挂断电话,往那边走。
后门的大门已经关闭,走廊里数名黑衣保镖将一名男人围聚。
听见脚步声,陈家山回头看了眼,而后往旁边一让:“生哥。”
男人被围堵了也不见一丝慌张,整个人优哉游哉地靠着墙壁,一只腿支着,一只腿屈膝脚尖抵着墙,双臂交叠在胸前,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墙。
在澳洲待久了,男人皮肤成了小麦色,穿了身黑色夹克服,寸头断眉,耳垂上挂着根长耳钉,吊儿郎当没正形的样子。
听到陈家山叫了声,他不以为然地扭头看
过去,似乎惊讶地挑起眉:“哟,好耐無見呀,賀生,咁啱!你都嚟睇芭蕾舞劇喔。”(好久不见啊,这么巧,你也来看芭蕾舞剧啊)
“係啊,乜咁啱嘅。我都唔知你仲有呢個愛好。”
(是啊,为什么这么巧呢。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
贺静生闲庭信步走来,目光淡淡掠过叶霖舟,扬起微笑,也如同闲聊寒暄般的口吻,漫不经心问道:“乜嘢芭蕾舞劇澳洲冇?非要返香港睇?”(什么芭蕾舞剧澳洲没有?非要回香港看?)
“你都學識咗陶冶情操,我梗係唔可以落後啦。(你都学会陶冶情操,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咯)”
叶霖舟还是那吊儿郎当不着正调的样子,耸耸肩膀。
他终于站直身体,朝贺静生走去,一旁的陈家山立即往他面前一挡,拦住他的路。
叶霖舟瞥一眼陈家山,哼笑着继续说:“我鍾意嘅舞團正好嚟香港演出,我雖然離開咗香港,好歹仲係香港人嘛,梗係要嚟畀我鍾意嘅芭蕾舞演員獻花咯。”
(我喜欢的芭蕾舞团正好来香港演出,我虽然离开了香港,好歹还是香港人嘛,当然要来给我喜欢的芭蕾舞演员献花咯)
贺静生还是微笑,神色自若,“邊個芭蕾舞演員咁大魅力畀你冒咁大風險都要返香港?”
(哪个芭蕾舞演员这么大魅力让你冒这么大风险都要回香港?)
“哎呀,就係平平無奇一個小演員嘛。做咩呀?我追個女仔都要經過你同意?”
叶霖舟眯眼朝贺静生投去意味深长的笑,“反倒你,大名鼎鼎嘅賀生,係咪睇上邊個芭蕾舞演员啦?”
(是不是看上哪个芭蕾舞演员了?)
说着,叶霖舟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他两手都戴着皮手套,用左手打开烟盒,叼出一根烟,而后又用左手去滑打火机。
“呢度唔可以食煙。(这里不能吸烟)”贺静生抬起下颌,指了指后面墙壁上禁烟的标志,好意提醒。
陈家山便立即扬起手臂,一夺叶霖舟叼在嘴上的烟。
“點解仲係咁野蠻呢,阿山。(你怎么还是这么野蛮呢)”
叶霖舟啧啧两声,扭头又看向贺静生,无奈摊手:
“有冇搞錯呀,賀生。我知而家全香港係你話事,但唔至於呢都要理啦?(我知道现在全香港是你说了算,但不至于这都要管吧?)
他撇着嘴,表情拽到充满挑衅,开玩笑般调侃道:“香港形象大使?”
面对他的调侃,贺静生也面不改色,仍旧不气不恼。终于迈步,轻轻推开挡在面前的陈家山,不紧不慢走到叶霖舟面前。
叶霖舟比他稍矮几厘米,他垂着眼皮直视,隔着镜片的眼睛还是满含淡淡笑意,一如既往风度翩翩,儒雅有礼,平静道:“阿山是在教你,不该做的事情,做不得。”
他没有再讲粤语,切换成了普通话。
视线慢吞吞往下滑,落在叶霖舟全程都没抬起过的右手上,声
调悠长,似乎颇为感慨和欣慰:“看来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足以令你适应用一只手生活。是件好事。”
笑意渐浓,却不达眼底。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在此刻逐渐冰冻凝固。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令从见面就一直懒散状态的叶霖舟瞬间变了脸色,如何不懂贺静生的弦外之音,意有所指,威胁讽刺,骂他好了伤疤忘了疼。
戳到痛处,他猛地扔掉手中的打火机,左手握成拳,右手上的手套也在颤抖。
一双丹凤眼,恨意汹涌起来更显凶神恶煞。
贺静生表情未变,保持着彬彬有礼淡然处之的微笑,面对他的气急败坏,不以为然地稍抬了下眉骨。
而叶霖舟深吸了口气,什么都没做,转过身,想往外走,保镖直接往前一拦。
“躝屍趌路吖你!”叶霖舟发泄般直接一脚朝保镖踹上去,破口大骂,“死扑街!”
“都让开。”贺静生发话。
巍然不动的保镖这才让到一旁,叶霖舟往外走,还冲着地上“呸”一声吐了口唾沫。
“阿山,派人送叶生回去。”贺静生淡淡开口,“叶生好不容易回趟香港,应该服务周到才是。”
顿了顿,又特意强调一句:“不能太野蛮。”
“唔使派人監視住我,喺香港我仲可以做乜啫。(不用派人监视我,在香港我还能做什么呢)”叶霖舟气极反笑。
贺静生正色纠正:“这话不对,哪里是监视,纯粹是出于好心。”
叶霖舟最清楚贺静生是怎样一个擅于伪装、笑里藏刀心狠手辣的阴险败类,他最恨的也是贺静生这人模狗样的样子!总有一天他要把贺静生这人模狗样的样子撕个稀巴烂!
好像…离那个时候也不远了。
忽而想到什么,又倏地笑了。不过叶霖舟什么都没再说,一脚踹开门,离开了。
贺静生眸中的笑一瞬间转变成骇人的阴鸷,眯了眯眼。
不管叶霖舟口中所说的那个追求的芭蕾舞演员是谁,他是给谁献花,抑或者这两种情况都是瞎编乱造。
但确定的是,叶霖舟果然知道他和沈蔷意的事情了。来剧院也是冲着沈蔷意。
不过沈蔷意说她怀中那束花是北芭的团长送的,还有名片。
他不是怀疑沈蔷意,也不想打击她,只是怕她连自己被骗都不知道。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吩咐陈家山:“马上去查一个叫张莲琼的人,跟叶霖舟有没有关系。”
先静观其变,看看叶霖舟这回又想干什么不要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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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静生走后,沈蔷意便捧着花跑到人群里站好,继续听Delia讲话。
讲了没多久就解散了,其他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看,却也没上来多问,沈蔷意捧着花走进化妆间,从她的包里拿出拍立得,和几个同事拍了几张照片。
她搜寻了一圈,都没找到Kiki,从演出一结束,北芭的团长就在后台找到她,约她去一旁私聊,当时好像就没看见Kiki。
沈蔷意正要给Kiki打电话,便看见Kiki出现了。
怀里还抱着一束很大的红玫瑰,目测应该有99朵。花束大到连Kiki整个人都要挡住了。
沈蔷意惊讶,跑过去:“哇,好漂亮的花。”
她挤眉弄眼:“谁送你的?”
“一个粉丝啦。”平常大大咧咧的Kiki,竟然脸红了。
“男粉丝吧?”沈蔷意撞了撞她的肩膀。
其实收到花很常见,每次演出完,都会有粉丝堵在门口送花的现象,不过基本粉丝都是女生,也很少有女生会送这么大一束玫瑰的。
但经常收花的也大多数是舞团里有名的演员,首席或者一级演员,像配角的话,就很少收到。
所以kiki突然收到这么一大束花,少不了引起别人一阵起哄。
Kiki的脸更红,“我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谁呀谁呀?”沈蔷意好奇得不得了,“你的追求者吗?”
“就是前段时间嘛,刚到香港那几天,IG上有个男粉丝就老是私信我,找我聊天,说喜欢我的演出......还说会来给我献花。”Kiki说
沈蔷意问:“然后呢,他真的来了?”
Kiki:“嗯嗯,他专门从澳洲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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