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意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有什么隐疾?
她瞬间眼睛一亮,那既然这样的话….
“所以我无法保证我会没有任何反应。”贺静生的掌心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两下她的脸颊,无比坦荡地直言。
“.........”白高兴一场。
随后他收回手,站起身,“不过你不用紧张,在你愿意前,我不会做逾矩的事。”
他的语调还是温柔。仍旧给足她尊重。
又变回曾经那个绅士。
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沈蔷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应。
她想起,他曾不止一次说过,他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人。
“我的房间在隔壁。”
说着时,贺静生俯身朝她靠近,
沈蔷意下意识屏息。
而他只是伸手探到了她的脑后,摇了下挂在床头上方一排铃铛的其中一个,“有什么事就摇铃铛,连着我的房间,我会听到。”
他们的距离很近。
他浅浅又沉沉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一阵热意。
而他的眼镜链也触上她的下巴,一阵凉意。
就这样冷热交替。
“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像耳鬓厮磨的气音,温柔又缱绻,“晚安。”
说完,他起身,从沙发上拿起笔记本电脑,再次离开了房间。
铃铛还在响。
可同时震耳欲聋的还有她的心跳声。
她紧紧攥着被子,久久都不能平静。
这屋子里光线昏暗,太过繁复的欧式宫廷风,在这样的氛围下,沈蔷意竟然觉得有些诡异。
她想可能是太怕黑了所以内心才不平静,于是她连忙爬起来将灯全打开,水晶灯璀璨明亮,地面像落了零零碎碎的钻石。
她重新躺上床,闭上眼睛,心跳还是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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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蔷意不知道到最后自己怎么睡着的,醒来一睁眼就是被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刺了下视线,她又不适应地闭上眼睛。
伸长了胳膊,伸了个懒腰。
手不小心碰到头顶的一串铃铛。
叮铃铃一阵连绵不断的响声。
沈蔷意吓了一跳。
然而没过几秒钟,房门就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而后被轻轻打开。
贺静生已然又恢复往日那衣冠楚楚的模样,不见昨夜一丝散漫,他浑身偾张的肌肉被藏在了正经刻板的西装之下。
沈蔷意想起昨晚他离开前说摇铃铛他会听到,没想到还真的这么快就来了。
“早。”
他走进来。
一看到他,昨晚的种种尴尬就又席卷而来,她神色不自然地别开眼,小声解释:“那个.....我是不小心碰到的....”
“没事。”
贺静生走到床边,第一件事仍旧是摸她的额头,检查她的体温。
确定没有发烧后,他收回手,低声问:“饿了没有?早餐是在房间里吃,还是下楼?”
“下楼。”沈蔷意说。
“好。”
贺静生朝她笑了笑,“那你先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他离开,关上房门。
沈蔷意下床,走到沙发前,拿起内裤穿上,正要脱掉浴袍换上自己的裙子,房门就又敲响。
她还以为贺静生又来了,没想到下一秒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是英文。
沈蔷意准允后,
房门被打开。
好几个穿着女仆装的白人女走进来,微笑着说:“Goodmorning,mylady.”
她们说的是标准的英音,笑容简直像训练过一样。
最主要称呼她为“MyLady”
MyLady在英国贵族家族里,是仆人对小姐的尊称。
如此正式,沈蔷意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欧洲中世纪。
她尴尬地扯扯唇,正要开口说不用这么讲究,为首的一名女仆就恭敬作出邀请的手势,“更衣室在这边,不知道能否有荣幸为您服务,Mylady.”
她跟着女仆离开房间,走到了另一间房间。
里面全是女性用品,衣服鞋子首饰珠宝包包等等,全都全新未拆吊牌,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她诧异了一瞬。
然而女仆解释说这是昨晚贺静生让人连夜采购来的,并且安排了数名女仆进入城堡。
沈蔷意又是尴尬地挠了挠后颈,没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到底是苦恼还是无奈。甚至是有点心酸。
看到这些数不胜数的奢侈品,她才更有实感。
她真的已经与恶魔签订了契约,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表面的光鲜下,实际是无形的、沉重的枷锁。
就像,那枚胸针。
女仆提醒她今天天气凉要多加衣。
这些衣服不用看吊牌就知道有多昂贵,只可惜她对奢侈品不感兴趣,她随便选了一件简单的针织毛衣和牛仔裤,穿上自己的帆布鞋。
唯一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换好衣服,女仆又开始提前报备今天的早餐都准备了什么,叽里呱啦地罗列了一串菜名。
她听得意兴阑珊,穿过走廊下楼。
盘旋的楼梯末端,视野开阔起来。
距离还剩几个台阶,她忽而停下脚步,贺静生就站在楼梯末端,他一身黑色西装,搭配马甲,斯文的金丝边眼镜,镜链耀眼。在这一片奢华的背景下,优雅而矜贵。
仿佛真是中世纪的贵族伯爵。
他迈上那几步阶梯,微笑地朝她伸手,“牵手,或许不在逾矩的范围内。”
“所以,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牵你的手。”
即便站在她下方的位置,仍旧比她高上些许。
不论是气势还是身份,他永远都高高在上。
而此刻,他竟然称她为,“Mylady.”
沈蔷意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叫她。
据她所知,Mylady也有女朋友或妻子的意思。
她并不知道,他的Mylady是哪一种意思。
或许他只是出于打趣。
而正在她愣神时,贺静生就已然牵起了她的手。
温热宽大的掌心将她的手紧紧包裹。
拉着她迈下阶梯。
“…….”
他的确礼貌又绅士
,但他还是那样强势。
也或许他是在她走神时,将她的沉默理解成默认。
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立场拒绝。也不敢拒绝。
牵手的要求,确实不算过分。
她的手没动,握虚成拳,像是守护自己最后一丝防线。
乖顺地任由他带着她往下走。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手指竟然强硬地穿过她紧闭的指缝,将她最后那一点防守态度也吞噬,与她十指相扣。
手心毫无距离地相贴。
十指连心,属于他的温度,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
这样的十指相扣,是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和他亲密,沈蔷意只有心慌意乱,为了让自己举止看上去自然些,她尽量装作平静淡定。
直到路过一个很大的复古壁钟,她看见了此刻的时间,已经快要九点。
终于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贺先生,舞团的事….”
话音还未落下,贺静生便停下了脚步。
微侧眸睨着她。
他蹙着眉,看她的眼神,似乎略带不满。
沈蔷意心头一跳。
难道贺静生想反悔?
“….怎么了?”沈蔷意忐忑地问。
贺静生转过身,正对着她,手牵得更紧。
“昨晚你问我,你需要做些什么。”
沈蔷意屏息凝神,“……是。”
“你第一步该做的就是,”贺静生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另只手扣住她的后颈,
下一瞬她被迫朝他靠近几步,他的气息像最狂烈的急风骤雨,可他此刻的声音却像最柔的水,缱绻又蛊惑,对她说——
“依依。”
“叫我的名字。”
那句“贺先生”,他已经忍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现在。
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