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字源分析表明,秦朝不是造出了笔这样物品,而是造出了“笔”这个称呼。
在秦朝之前,它虽然存在,但是被各叫各的。
在秦朝之后,这个形制的东西,被统称为笔。
再加上毛笔有狼毫、兔毫,北边有狼有兔,蒙恬在北边。
百姓:你看,故事串上了呀。】
蒙恬:……
天幕继续道:
【史书记载,在容太祖晚年技术进步带来钢笔出现之前,古人是没有现代的硬笔书法概念的。
他们所谓的软硬笔只是笔杆下撮的毛的软硬。
但同时期西方已经出现了接近现代硬笔概念的芦苇笔,是东方古人不太聪明吗?
恰恰相反,在那时,用软笔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在钢笔出现之前,古代的笔没有储墨器的存在。
他们只能蘸一下,写几个字,再蘸一下,再写几个字。
那么一蘸只能写几个字的细管硬笔,在一蘸能写几十个字的毛笔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有朋友或许要问了,那他们不用炭笔吗?
这个问题容太祖帮我们试过了。
她本人就是一个出了名爱用炭笔画画的人。
但我们根据流传下来这些实在难以辨认的容太祖亲笔画就可以看出来。
不论人们对炭笔笔迹进行了多精细的保护,最后的成果就是很难保全。
因为石炭的附着性太差了,一摩擦就容易花,远不如墨迹保存
来的可靠。
就单单因为炭笔垃圾,我们错过了多么宝贵的解码容太祖内心世界的机会啊。】
天幕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沉痛。
楚昭:就,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觉得画难以辨认,不是因为画的笔迹糊了,而是她本人画技就不行。
身在郊外的章邯想起了楚昭曾经画过的磨盘工程图,心情也很复杂。
她的画技他是见过的。
怎么说呢,只能希望她成了皇帝以后有记得进修过画技吧。
要不然他觉得天幕这一波痛惜有点子白瞎了。
天幕仿佛收拾了下心情,重又开始:
【当这天下有了笔,就有了配套的墨与砚。
作为重要的书写工具,人们对于墨和砚的追求让这两样的品质、花样不断内卷升级,不少都达到了艺术品的高度。
那作为容太祖纪念视频,我们为什么讲了这么多的笔墨砚呢?
没错,就像容朝不能没有她命定的楚昭一样,她给笔墨砚这三缺一书写组合,带来了他们命定的载体——纸】
始皇惊奇的看向手中那土黄色的小小草纸?
就这玩意儿,就能取代人们用了上千年的竹简吗?
轻便倒是轻便,摸起来略有些糙。
谁承想,下一秒,天幕就提到了他。
【在纸张出现之前,古人主流的书写载体是竹简。
这个载体比龟甲轻松易得,比羊皮便宜,一根简上能写三十个字,优点很明显。
缺点也很明显,重,好重。
传说中知名工作狂秦始皇一天要看一百二十斤竹简,每天光是帮他抬奏折就要两个小太监。
但等到纸张出世,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你一天能看二十斤纸算我输好吧。
竹简还发现不但它有的缺点纸张没有,甚至它有的优点都被衬成了缺点。
竹简:我比龟壳、羊皮长得快,我还便宜。
纸张:我也能用竹子做,我甚至还能用秸秆做,你确定?
竹简:我……我……我一根就能写三十个字,比龟壳强多了!
纸张:嗤~
朋友们,在容太祖和她的纸张出现前,人们夸一个人读书多的用词是学富五车。
我们用竹简的密度大致估算一下,大概是八百万字。
而到了纸媒时代,随便一篇长篇小说就有二十万字。
再到我们如今的数媒时代,一篇二十万字的小说都不好意思出门说自己是长篇。
不少连载多年的小说动不动就是一个百万大长篇。
就连小学生课外阅读量都被上调到了三百万字。
按这个标准算下来,屏幕前的朋友们都可以给自己刷一个学富五车,我能给自己半年刷一个学富五车。
让我们感谢容太祖和她的纸张带来的学富五车。
车门!】
屏幕说的诙谐,不少人听得一头雾水
。
更多人却是从中窥到了未来世界的一麟半爪。
纸张带来的文字承载力上升已经是摆在眼前的恐怖。
那那个能够允许人们随意接触如此多书籍的未来又该是什么样子。
有人心神摇荡,有人只觉震悚可怖。
如果,连书与知识都可以随意流通,那么他们这群仰赖家传书籍的人又该如何过活?
那样多读过书的百姓又该如何管理?
始皇看着手中草纸的眼神都变了。
他轻轻将手放上去,连贡品中最精细珍贵的丝绸都没有资格叫他这样轻手轻脚。
轻轻摩挲着,他想,这就是足以改变所有文人的纸张吗?
如果有了此物,他常年拿取竹简奏折导致的肩腕肿痛应该也会好得多吧。
阿昭这孩子应该也是想到了此处才把纸张带回来的吧。
难为这孩子有心了。
楚昭看得目瞪眼呆,别啊,父皇,那是预备当厕纸用的!
他要是回头知道自己拿如此专注深情专注的眼光盯过厕纸,会气糊涂的吧。
楚昭努力解释:“不不不,父皇,你听我说,它是纸,但它又不是纸。”
“?”
楚昭挖肚搜肠努力找了个不会气着始皇的借口:“这个纸吧,它算是纸。”
“但比起天幕说的那等写字用处,还是差了些,不易书写,章邯他手下的人还在改。”
“父皇且再等等吧。”
“再等等嘿嘿。”
边说着,楚昭边憨笑着小心将草纸从始皇手中抽出来。
抽一点,再抽一点,就差一点……
没抽出来,卡住了,低头一瞧,始皇的手捏紧了剩下那截纸。
楚昭:糟糕,有股不详的预感。
始皇皮笑肉不笑地瞧她:“既然不能书写,你带她回来是做什么?总得有个说头吧?”
不怪他起疑,这孩子眼底心虚的样子实在太好认了。
楚昭支吾半天,两眼一闭:“这是卫生用纸!”
“何谓卫生?”始皇冷静询问。
……
半天后,她捂着被打了几巴掌的小屁屁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殿门。
父皇方才批评她想一开始就用这纸当卫生用纸的想法,简直是胡闹。
如果按照她的想法来,没有天幕降世,富户贵胄只会将草纸当成布帛的廉价替代。
就算为了面子,也一定不会在人前去买它。
要是书写用的纸张在草纸之后面世,还跟草纸挂上了关系,那就更糟糕了。
人们只会觉得你玷辱书香,连正经的白纸都仿佛带了一股厕味。
哪怕纸张实在好用,最后总能让大家捏着鼻子接受它,她也实在多余叫大家膈应这一遭。
楚昭老实认错:“父皇,是我想当然了。”
这段时间顺风顺水惯了,叫她险些忽视了大秦自有
国情在。()
她作为现代人对各类纸张的八百种用途已经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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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候的人没有,他们很难不将这新出现的东西互相挂上钩。
他们对于文化用品的天然崇拜也不是楚昭能理解的。
“那父皇,我让人将这些草纸藏好,留待以后。”楚昭蔫了。
“倒也不必,因祸得福,是福非祸。”始皇看她蔫了,似乎有些不忍心,又补了一句。
魏大监在一旁帮着解释道:“小殿下哪,现在天幕降世,所有人都知道了纸张的好处,确实不必再发愁有人看轻纸张了,那何时拿出来都无妨了。”
“就拿老奴为例,若说原先我得偷偷摸摸买草纸,免得有老朋友觉着我买不起布帛。”
“那现在老奴本就得不到天上的白纸,得到哪怕一沓草纸都会得觉得受宠若惊,更别提用它如厕了,老奴只会觉得实在是老奴配不上。”
“换句话说……”楚昭眼神亮了起来。
“换句话说,您现在没法把它卖给小贵族了,但您可以把它卖给大贵族,而之后所有小贵族都会以自己也能抢到一张为荣。”
“那我回头再催催造纸那边。”眼看着重新快乐起来的楚昭往殿门外蹦去。
始皇摇头失笑:“还是个孩子啊。”
楚昭刚一瘸一拐走到殿外,就听见那天幕竟然还没结束。
她仰头一望,不好,那丑不拉几的鬼画符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眼熟?!
只见天幕展开了一张包在玻璃框内写满墨迹的字纸,而后继续慷慨激昂道:
【这是珍藏在容太祖博物馆的一级重点保护文物《容朝雅音初代手稿》。
据考证,这是目前所有已出土的容太祖相关文物中,年代最久远的一件纸墨文物。
理论上应该最接近她造出纸张的时间。
我们可以看到,写这张纸的笔迹软弱无力,非常符合一个初学者的水准。
不少人甚至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她拿到第一张纸后留下的痕迹。】
楚昭:我谢谢这波挽尊哦……
【而让这张纸更富有纪念意义,甚至成为三大镇馆之宝的地方在于,它上面所记录的内容正是容朝第一代雅音!
我们都知道,她所生活的那个时期,交通滞涩,转运不便,各地人们之间的交往更是不多。
秦始皇灭六国后要求统一文字,解决了不同地区书面语交流的问题,方便了政令畅达。
但不同地方上的方言相差太大,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与异地百姓交流就很容易被迫聋哑。
在这种情况下,容太祖拿出了由声母表、韵母表、和若干整体认读音节共同构成的雅音体系,后来更是要求扫盲班将其全国推行。
除了解决发音问题,这更大的意义在于,她通过拼音标注的方法,给了底层百姓识字的渠道。
自那以后,所有百姓都可以通过拼读拼音,辨认出朝廷贴在官府门口和城门口
() 的告示内容,可以自行阅读注有拼音的朝廷法律条文。
这让地方乡绅再难以通过篡改律法的解释欺压不识字的庶民。
有识之士共同将其赞誉为“天下正音()”!!!】
还没走远的楚昭感受到了身后大殿内传来的灼灼目光:!!!
虽然,但是,可是,这玩意儿目前她完全还没找人做啊。
楚昭欲哭无泪,这东西短时间内她真的拿不出来啊!!!
这个时代的发音跟若干年后区别太大了,就看那么多古诗莫名其妙变得不押韵了就可见一斑。
她若是直接把现代拼音体系搬出来,那简直是逼着全国除她之外的人全都重新学发音。
至于她自己为什么没有语言问题?
这个只能说感谢穿书大神恩赐了,让她继承了原身的语言系统。
可若是要按照秦朝发音重新编一版,楚昭光是想想就觉得眼前发黑。
救命呐!编不完!真的编不完啦!!!
她想原地躺下算了,她已经是一条加不动班的咸鱼了。
可眼下天幕这一说,全天下都盼着呐,她真的要让所有人空等吗?
咸鱼觉得不行,咸鱼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天幕帮她装出来的档次不能就这么掉地上。
于是乎,咸鱼仰卧起坐,转身向殿内飞奔而去——
“父皇——您的智囊团——啊呸——您的博士团呢?借鱼,啊不,借您的宝贝闺女用用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楚昭这头为着天幕的雅音忙得焦头烂额。
另一头乡下的村子里,邓陵尚在看完天幕后一言不发地仰头躺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的老妻过来推他:“怎么了,你这是?”
“看个天幕后劲儿这么大?”
听到“天幕”两个关键字,邓陵尚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拿了张包袱皮就开始进屋里乱翻。
干粮?塞一点。
衣裳?也塞一点。
银子?还是得塞一点。
宝剑?这个必须得藏着。
“不是,老头你发什么疯这是?日子不过啦,搁这儿翻来翻去的。”
“天幕它说天下雅音你听见了吗?”邓陵尚停下手里的动作,指着天幕出现的方向,语气激动,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听见了啊,能怎样呢?”邓陵尚的妻子十分不解这暴脾气的老头今天又搭错了哪根筋。
“它今天能说人家天下雅音,它明天就敢换个题目说天下文宗!!!”
“万一,万一,它要是万一说人儒家或者法家是天下文宗,我邓陵尚就是马上闭眼死了都对不起祖师爷啊!”
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好不可怜。
妻子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说出了残忍至极的话:
“可是天幕又不归我等凡人控制,你就算弄出这副要决斗的架势,又能奈它何呢?
() ”
邓陵尚哭得更大声了:“那我就去咸阳!”
“它天幕不是说那谁是天命之女吗?我就去给她做事,让我们邓陵墨这一支至少在此世能扬名。”
妻子乐了:“我记得有个人说过不给他嬴政卖命。”
“我给他闺女卖命,才不是他嬴政。”老头还挺倔。
“我还记得有个人说过不去咸阳来着。那话是怎么说的?哦,我就是住山上,我跳海里,我也不去咸阳?”
老头拿起包袱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怎么了?恼羞成怒了这是?要搞离家出走。”妻子还在逗他。
“不是。”老头闷声闷气道,“我去山上住一晚上,再跳海里游一圈就回来。”
“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是这副性子。”老妻摇头笑了,自顾自去准备晚饭。
老头子喜欢酱菜,待会儿得多装一些带走,省得回头在外头饿着了,又一个人半夜偷偷流眼泪。
邓陵尚出得家门,就见到不少围在院墙外的弟子一哄而散。
远远地,还有不少弟子蹲在树后往他这儿瞧。
见他看过来,一个个仿佛刚来似的,假装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好巧啊夫子,您这是要出门。”
“装什么装,别躲了,一群小兔崽子。”邓陵尚把包袱往肩上一甩,“看看看,看什么热闹。”
“一个个耳朵都快贴墙上去了。也不知道找个镜子自己瞅瞅,耳朵都快给压平喽。”
有那平时惯于耍宝的小弟子凑到身边真诚提问:“夫子,您真要去咸阳吗?”
“不去。”邓陵尚臭着一张脸。
“啊?不去啊?”小弟子脸上流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之色。
“去跳海里游个泳然后进山里住一晚。”邓陵尚旋即接话道。
小弟子瞬间兴奋起来:“真去咸阳?!”
“哼,老夫说话,何时能有假?”
“好耶!”不少弟子跳了起来。
邓陵尚见此有些好奇:“就这么喜欢咸阳?”
“自然,天下富贵在咸阳,谁不想去看看始皇帝,看看天幕之女呢?”
邓陵尚见到弟子们脸上流露的向往之色,心头一软,觉得这个选择也算不上坏。
却见有弟子补充道:“不过这都不重要啦,主要是谁不想看夫子上山,看夫子下海哪?”
“就是!”“就是!”一堆在旁的其他弟子齐声应和,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邓陵尚一人追着踹了一脚:“没事干是吧?没事干都给我收拾行李去,明早卯时出发,起不来的就都给我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