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楚女答不好这个问题,以陛下的戒心,恐怕真的不会放任她成长起来。
“是的,您不会。”
清脆的童声在大殿回响。
赵高心想:完了,以陛下的骄傲如何能容忍这种对大秦有恃无恐的傲慢。
“如果今日大殿上坐的不是您,是六国任何一位曾经的国君,我都会担心他有朝一日容不下我,但您不会。”
楚昭抬头,迎面看向始皇:“因为您是平定天下、开大统一之先河、功盖三皇五帝的始皇帝,您不逊色于任何人,就不会害怕任何人。”
始皇此时才正眼瞧她,嘿,小小的人儿,话说得倒是挺狂。
不过这样子,倒才有些天幕中的风采:“你能做什么叫人容不下你?”
天幕所言毕竟是遥远的未来。
天幕中十余岁的女性霸主或许是个大才。
但眼下这个五岁的女童又能为大秦做些什么?
楚昭知道,这是试探她能力,决定日后要如何对待她的时候了。
作为一个小丫头,她当然可以装傻充愣假作不知。
但如果那样就证明她此时还不是天幕上那等大才,她目前唯一的价值就成了作为特殊符号送进宫中当没名没分的童养媳。
这可不是楚昭想要得到的,她还想自由出入朝堂,方便发展势力呢,困在后宫出不来那可就万事休矣了。
所以她现在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眼下就能发挥足够巨大的作用。
而以她对始皇的观察来看,这个思路并非不可行。
始皇除了性格骄傲外,在处事上实在是一个很实用主义的人。
他不太在乎什么男人女人、什么儒墨道法,他在乎的只是,对他、对大秦有没有用。
就像曾经战局失利时,他能为了求王翦老将军重新出山而找上门撒娇说:您不管我了吗?
现在他也能因为楚昭表现出的巨大实力,按耐下心中的忌惮,给她足够的尊重和权位。
而现在的秦始皇富有四海,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震撼到他呢?
楚昭又是一礼:“我观娘亲种地数载,梦中忽有所悟,想到了肥地增产之上中下三法,不知陛下欲要何法?”
土地?!粮食?!
朝中众人的呼吸一下就紧了。
粮食,是一个国家一切活动的基础。
大秦采纳法家思想,更是重农重兵。
哪怕可以令每亩粮田增产一成,扩大至全国,那得是多少粮啊!
丞相李斯第一个按捺不住开口:“下法如何?中法如何?上法又如何?”
楚昭整理衣袖缓声道:“下法者,改良农具。
我观如今犁铧笨重滞涩,若加以改进可叫两牛拉一犁改为一牛拉一犁,甚至健壮百姓也能拉动。
如此一来,牛虽然未增多,但可以精耕的田却能翻倍。”
“如此好事,怎还说是下法?”有司农脱口而出。
楚昭微笑:“更换农具耗费甚糜,我在民间也听闻朝中常年征战,哪来的铁铸剑为犁呢?”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那中法为何?”王翦老将军也被勾起了兴趣。
实不相瞒,他一开始听说要增加田产,想到的就是楚昭可能成功改良了农具。
现在楚昭却说这是下法。
“将军可曾见过妇人生子?”楚昭问道。
“自然见过。”老将军有些发蒙,这与妇人生子有何关系。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血肉精华孕育而出,对母亲而言是莫大的亏损。
所以凡有妇人怀孕,总是要尽力为妇人滋补。
若不滋补而年年不间断生的,妇人往往短命。
庄稼亦是土地的孩子,年年耗空地力,土地贫瘠又怎能指望丰产。”楚昭缓声解释道。
“我悟了,所以要叫土地轮作,间断休息!”
王翦老将军的亲孙子,小将王离跳出来插嘴。
可是如此这般,一年大丰收的粮食真抵得上两年歉收的总和吗?
只怕这法子最后只能用于部分过于贫瘠的土地之上。
楚昭笑了:“小将军误了,我要说的重点不在休,而在补。
天行有常,草木生于土地而终将腐烂还于土地。
血肉生灵吞食草木却也阴差阳错助就了草木还田。
换句话说就是,我发现,若以特殊方法处理树叶与人畜粪便,所得粪肥,对于农田,乃是大补。”
滋养田地?!
这想法实在新奇得紧。
而且众臣越听越觉得这其中似乎实在蕴含了几分道理,不算瞎想。
而且只需要传授百姓肥田之法即可,耗费颇低。
众臣越想越是觉得,此法可堪一试,也不由对上法越发期待。
下法、中法都如此精妙了。
那上法呢?上法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