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然后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了,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吃水果拼盘,一边喝酒,不吭声,不看那些群魔乱舞的人群,也不看苏二。
苏二的眉尖略微蹙了蹙,微微晃动着手中的威士忌,盯着不远处似乎毫无所觉的陆讷,心中的怒火一窜一窜的——
陆讷这个人吧,三教九流,五胡杂处,跟谁都能成朋友,跟谁都能喝酒划拳聊女人,初看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很油滑甚至刁钻,渐渐才会觉察出有意思来,他要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逻辑严密,泼水不进,学哲学的未必绕得过他,同时身上有兼具着上进,谦和、担当、义气,他自己有一套处世哲学。
他是跟苏二截然不同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出现在苏二所处的世界的,他的世界,多的是苏缺那样被各种高级定制西服包裹着,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人,多的是苏二自己这种挥霍着物质,享受着人生的纨绔,多的是为各种目的接近他们讨好他们的人——陆讷带给他一种新鲜的,生动的,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特殊体验,仿佛少时读的司马迁《游侠列传》。
这是苏二第一回正儿八经地追人——有人稀罕,这是招蜂惹蝶的轻浮浪子当厌了,改做温柔痴情的好男人了?有人起哄,比如李明义这小子,在圈子里开了庄,赌他能坚持多久;也有人欲言又止,比如罗三——罗三跟他们其他人不太一样,他虽然开着电影公司,也常常介绍大票儿的鲜嫩艺人给他们,但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他自己却很洁身自好,从不乱来,更向来看不上眼苏二身边的伴儿,这是第一次。
对此,苏二通通一笑而过。
上帝在造人之初,早给留了后门,这后门就是金钱酒色,男女都一样,说法不同而已。苏二觉得很简单,要爱情嘛给爱情,要月光嘛给月光,要金钱要名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陆讷想要什么,他都能给。
但显然,陆讷啥都不想要,人就不想跟你玩了——
先是三番两次叫他过来,他推三阻四,已经弄得苏二很不高兴了,然后今晚来了也坐得远远的,自己管自己吃东西,从前他多会叨叨呀,弄得苏二那群狐朋狗友有事没事老小陆小陆地叫着——他这算什么意思,这里特么谁不知道陆讷是苏二少的人,他这副脸色摆给谁看?脑子里还想起下午在扶梯上看到的那一幕,更觉窝火。
陆讷心情也不好,包厢里巨大的音乐声震得他头疼,那群人都快玩脱形了,跟磕了药似的,陆讷知道接下来肯定得开房去,反正他也来过了,面子也给了,就想走了。
苏二原看见陆讷走过来脸色还缓了缓,结果一听说他要走,立时面罩寒霜,一声不吭,手里把玩着酒杯,眼睛里是一层有一层,乌云一般黑压压的危险。
陆讷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苏二出声或点头,就直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门就从外面推开,罗三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陆讷,笑了,“哟,小陆去上厕所啊,出了包厢右拐直走——”
“不是,我要走了。”
罗三有点诧异,迅速地往苏二那边看了一眼,“这就走啊,才几点呢?”
陆讷淡淡地说:“有事儿。”
“谁他妈今天早走,就是不给我苏二面子!”苏二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双眼仿佛被寒冰包裹,虽然没看陆讷,但这话显然是说给陆讷听的。
罗三连忙一边说:“小陆,你真是,走什么走啊,什么事儿都明天再说,再难的事儿有你罗三哥给你兜着啊——”一边扯着陆讷的袖子往里走,结果走了没两步就不动了,陆讷连日来积压的郁火也有点上来了,轻缓但坚决地挥开了罗三的手,说:“苏二少的面子太大了,我还真买不起。”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平淡到有种不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