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爱戴,这孩子敢奋不顾身冲上去和人夺刀,小手指都快割断了?十指连心,当时疼成什么样。
孟建民问过老大:“你手上怎么戴个戒指?”
孟小北一脸无辜,眉毛眼睛都没抖一下:“地摊上买的,我觉得挺好看么,戴着好玩儿。”
孟建民话里有话:“有些事情,不是好玩儿你就能做的,岁数不小了。”
孟小北:“爸好了嘛……”
孟建民严肃嘱咐家里俩大儿子:“你们哥俩听好,最近城里有上街的,游行的,我和你妈有时候也聊几句,同情那些学生,但是你们哥俩听过就过去了,千万别跟着学!可别我们刚说同情,你们俩就上街闹事去了!明白么?……政治运动,不要搀和,不是闹着玩儿的。”
从这年四月开始,城内形势巨变,紧随北京的步伐,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孟小北他们这些念书备考的高中学生,相对还比较安稳,对民族存亡国计民生懂得不多,十八岁男孩大多还处于吃喝傻玩的年纪,每天照常上课。城里交大、政法、西北大学等多间校园的学生,已经纷纷走上街头,参与游行示威,声援北京的学生。
小北他们中学隔壁,就有一所大学,校园门禁开放,随意进出。孟小北他们几个哥们儿纯属好奇,也跑进去看热闹。学校食堂门前的三角地,板报栏里贴满传单。校园礼堂每周都举办民主沙龙,讨论会。有学生领袖在小草坪上演讲,大声疾呼。还有男女情侣在草坪上静坐,弹吉他,唱罗大佑的《恋曲》《童年》。
孟小北那时候跟一个经常在草坪静坐的男生学会了弹吉他,虽然弹得水平很一般,手指也不灵活。他戴一圈红箍,手缠毛线手套,只露出硬朗修长的手指,意气风发又透着潇洒,正是青春张扬的年纪,不懂得哀愁滋味。路过看到他唱歌的人,以为他也是参加运动的大学生呢。
四月份开始声势浩大的悼念活动,本地七所大学组成高校联合会,在省政府门前请愿。学生们占领新城广场喊口号,省里领导请领头的学生进省府喝茶,广场四周有警察维持秩序,市民还自发过来送水送饭。各个部门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和平地有来有往。
少棠与孟建民在电话里交流这事,说“少年冲动,年轻人气盛,把问题想太简单了,没有枪杆子,想改变政权朝纲,怎么可能?”
形势是从二十二号那天急转直下。广播里突然传出消息,兰州成都长沙西安等地学生,同时爆发声势浩大的游行。古城西安天边呈现绚烂殷红的色彩,钟鼓齐鸣,群鸦惊飞。主城区大道上散落条幅、传单。有人闹事,焚烧了省政府门前停泊的几辆汽车、电视台的转播车!傍晚的天空中燃烧瓶在飞,火焰腾起来了,烧到半空,红旗被黑色烟柱卷裹着在风中飘扬。
少棠急呼孟小北:【你现在在哪?你回家不要出门!!】
孟小北和他几个同学一路跑着,看热闹回来。他穿趿拉板儿去的,结果跑丢一只拖鞋,脸上还沾染着兴奋。他们拎着书包跑上公交车,车辆呼啸着出城,逐渐远离闹市区的喧嚣……他们这间家属宿舍大院,也来过一拨演讲的学生。一名头缠白布血书、戴眼镜的男生,手持喇叭,向居民们播讲,呼喊号召改革,政治开明,新闻自由,反对经济腐败,打倒贪官污吏。当时大城市里老百姓饱受经济改革阵痛,对腐败、“官倒”和飞涨的物价积怨已久,许多人围观叫好。也有人喊“一群孩子瞎闹,以为这是文革大串联呢,赶紧回学校复课去吧!”
孟小北用传达室的电话回复给少棠:【我回家了,我没事。】
一分钟之后少棠的电话就打过来,在话筒里直接骂人了:“臭儿子不懂事,你就是跟老子分开久了你欠操!!”
“你当我这是跟你开玩笑呢?滚回家待着!!”
孟建民也到楼下听演讲,回来看报纸,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