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我个人有什么办法?你家里有两块田地,一块是肥沃黑土,另一块是盐碱滩,你如今想要投种耕田想要打造出一块亩产万斤世界一流的良田,你是往那块好地上投入,还是往盐碱滩上投入?当然了,好地它越养护投入就越好,盐碱滩最后就沙化变成内蒙宁夏那一片大沙漠了,可这就是咱们国家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为了效率做出的资源投入上的必要政策倾斜!我们要打造两所世界一流大学,十所亚洲一流高等学府,而资源配置上的优势必然集中在制定政策的少数人手中,要的就是十年内出政绩!不出成绩我们怎么交待?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少棠心底一片寒凉,冷冷地问:“那大西北盐碱滩上住的孩子,怎么办?您帮他们指条明路?”
胡局长叹口气,心更加的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尖子学生都是自己考出来。”
“有本事就挣命,没本事,就认命。”
……
少棠他小舅贺诚,后来看着桌上少棠递给他的档案材料,也笑说,“小棠你八百年不来我这儿露个面,你突然一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我以为你小子要结婚给我送喜帖来的。”
少棠坦率道:“对不住了,舅,结婚喜帖我没有。”
贺诚问:“……仍然没有一个能让你安心定下来的对象?”
少棠不假思索干脆回答:“四年以后吧,到时候应该能有。”
少棠这么说,是脑子里想着他大宝贝儿今年十六,四年以后就是男人法定结婚年龄。那时孟小北从年纪上讲,能真正能嫁给他当“媳妇”,到时他就去跟孟家人坦白。
贺诚说,老子是真没想到,小棠,这么些年你为你自己都没这样奔命过,你为别人?
少棠说北北毕竟是我儿子。
老谋深算的贺总,那天面色突然沉下去,手指戳着孟小北的档案,他不是你儿子。
“最简单的,他要是你儿子,他就直接落到北京户口,他怎么会在岐山?”
贺诚说。
少棠:“……”
贺诚是话里有话:“可惜这小子不是个闺女。他倘若是个黄花大姑娘,做你媳妇他也能落户口,这就赚了,可他这辈子也当不成我的外甥媳妇。男人啊,还是要有婚姻,组成正式的家庭。我不阻拦你爱,爱不爱那都是次要,有一个在家等你、默默扶持你事业的女人,有个孩子延续你的血脉,你下半辈子就知道这多么重要。”
少棠反问:“爱不爱是次要?找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生出孩子,然而有一天发现我实在没办法忍受和一个没感情的女人在一起生活然后再反悔、再把人坑了?”
贺诚冷静地道:“你以为我们这代人,每一对夫妻都恰好曾经是生死相许患难相依过的恋人、都有爱情?年轻时在外面的镜花水月,未必能作为一辈子支柱依靠,反而搞不好将来沦落到下半辈单身孤苦膝下无儿无女老无所依……到头来是一场空。”
少棠陷入沉默,当时很想端起桌上那杯咖啡泼他小舅。
贺诚眼底掠过一丝恻隐,但他就是没帮这忙。少棠是陷得太深,当局者迷,他这做舅舅的,冷眼旁观,不拼命阻拦,也不促成。分开冷一冷,你小子未来人生还有五十年呢。
……
这年暑期,孟家爷爷奶奶三姑与少棠一起,送孟小北坐火车回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