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声哔哔剥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秦修会一路穿过火海,没错,没错……就这样一直走,走到他面前,停下。
……怎么回事?
文博眯起眼,手里的枪不由自主往后挫了一下。秦修并没有在排演时指定的地点停下。他没有严格按照走位的路线行进,比导演要求的位置近了足有一米。不过这点小失误导演并没有喊卡。
他又将枪端近,感受着恨意和理智的天人交战,紧咬嘴唇,手指颤抖,接下来按照剧本,秦修将抬手示意他朝自己开枪……
然而又一次出乎意料,秦修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眼神里有种古怪的笑意。
对,就是这种古怪!那天晚上也是这种感觉,捉摸不透像个幽灵,文博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不是在单纯地在瞄准,它们被什么力量拉住了。
当秦修在这时抬手指向自己眉心时,气势已完全倒向!文博甚至感觉这个事先排好的动作,只因为迟了几拍,就有了种突如其来的战栗感,从眼神到站立的姿态,从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到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个年轻人浑身都是张扬的戏魂!
导演对这一幕不能更满意,连一旁的摄影师都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赞叹秦修那一瞬间简直是魔鬼附身的感觉。事后导演反复琢磨这组镜头,托着下巴思忖良久,最后还是无解地摇摇头。这么精湛的眼神戏,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演员身上见过。参看文博和秦修两个人的表演就可以发现,文博在这时表现的是内心激烈的情绪,虽然也是眼神戏,但他还可以用别的面部表情,包括肢体动作来辅助表演,所以他的表演更容易入戏,但是秦修,他所展现的只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恶魔”气场,没有台词,没有道具,连大一点的动静都没有,到底是怎么魔鬼附身的,真是难以捉摸。
不,说魔鬼附身太玄了,其实秦修在这一幕的表演只是在与文博搏劲,他很清楚只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他就赢了。单看文博的表现依然出彩,但是将两组镜头对比起来看,就不难看出,文博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处细节表现,都是在秦修的压迫之下反射出来的。最明显是秦修抬手指眉心时,文博举枪的动作变形了。用行话来说,秦修在带文博入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带一个经验老道的前辈入了戏,这简直匪夷所思。
秦修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看见身后站着的男人,一点都不意外。
“你怎么办到的?”文博皱眉问。
“前辈现在还觉得林稚只是一个花瓶吗?”秦修看着镜子里的人说。
文博有些无法与那眼神对接,他发现秦修的眼睛越看越像刚刚的林稚:“你这段时间经常旁观别的演员演戏,学到不少东西吧?”他故意让自己的口吻轻蔑起来,“既然你说你不是花瓶,那你跟我说说,刚才那一幕林稚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秦修扯了卷纸低头擦干净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过身来,“我不必知道林稚在想什么,我只要知道你在想什么就行了。”
可恶,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文博压抑下怒气:“什么意思?”
“我的确在旁观大家演戏,一方面可以从别人身上吸收到长处,另一方面,也可以练习如何观察别人。”秦修说。
“观察?”文博冷嗤,“你在观察我们?”
“比如文博前辈,你习惯用移情的方式入戏,别人在拍摄的时候你会先在角落里酝酿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