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没多长时间的小孩,见所有人都看她,顿时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好,满脸通红地嗫嚅着说:“我们这也是有规定的,要超过四十八小时才能……”
她的声音很快被更多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什么四十八小时?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现在人是活的,万一过两天就不是了呢?真有点什么事黄花菜都凉了!尸骨都冻上了,你们也不管?哎,姑娘你自己说,你们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年轻的小女警一听,也觉得别人说得挺有道理,可是警力有限,规定就是规定,她觉得再有道理,也不可能罔顾规定,一着急,眼圈都红了,眼泪拼命地在眼眶里打转,就快要哭出来了。
另一个来报案的家属是个中年男人,他摆了摆手:“行了,她说了也不算,大家也别难为她了。姑娘,我跟你说,我妹妹也是昨天该下班,结果人就没回来,她跟你差不多大,将心比心,你自己说说,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本来平时都乖乖的,突然无缘无故夜不归宿,联系也联系不上,家里人不担心吗?这事要是落在你身上,你父母家里人都会怎么想?我知道你也有难处,这样,你去帮我们跟你们领导好好说说,行不行?你多帮帮忙沟通一下……”
郭长城一看这场景,立马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他一边积攒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的勇气,一边留心听着旁边的人说话,这些人说什么的都有,描述经过也描述得乱七八糟,还有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只会张嘴瞎嚷嚷“我家XX昨天没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人是故意来聚众捣乱的。
这时,趴在他车盖上哭的那个老太太突然两眼一翻,就地晕过去了,郭长城一瞬间找到了自己的勇气,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让一让,对不起,都让一让。”
他从兜里掏出了工作证和钥匙,紧张之下直接把工作证扔给了扶着老太太的亲友:“开我的车,先送到医院去!”
亲友捧着那个小本本:“啊?”
郭长城一看:“哎哟对不起拿错了,这个才是。”
他赶紧把车钥匙和工作证换回来,又顺手将工作证交给旁边的女警:“同志,能带我去见见你们领导吗?我有点急事。”
女警疑惑地看了一眼,随后睁大了眼睛:“你……您是龙城来的领导吗?”
“不不,我不是领导——前两天我们派人过来,奉命调查一起命案,相关的手续已经走完报到你们这了,但是昨天那位同事失踪了,现在我们领导已经在案发现场了,让我先过来和你们打声招呼。”郭长城说完,抬手抹了一把寒冬腊月里的一脑门汗,超常发挥地说,“大家都是来报案的吗?是不是失踪案?”
好多人点头。
郭长城:“哦……哦,那人是怎么没的?”
这句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顿时人群开始一阵七嘴八舌起来,活像五千只鸭子一同引吭高叫,郭长城简直快被他们吵吵出低血糖了,他定了定神,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唯恐社交恐惧症会让他兜里的小电棒放出十万伏特,误伤无辜群众。
然而出乎郭长城意料,他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害怕。
每当他想寻求别人帮助、或者问别人什么事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麻烦,自然而然地畏惧对方,畏惧和对方进行一切眼神、语言的交流,然而当他意识到,面前的人是需要他帮助的时候,郭长城的话总是说得出奇的顺溜。
他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