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郑家院子,只见桃树下,杨氏正把那葵花盘子往外倒,一个个好像小筛子似的,盘面密密的排列着灰黑色的葵花籽。
刘云岚包着块花头巾,坐在小板凳上,挺着老大一个肚子,因无法弯腰,便歪着身子从侧面捡起一个葵花盘子,先用手搓掉盘面一角的葵花籽,掰出一块空隙后,就容易使力了,用手掌根部将一排排的葵花籽往空隙方向掰倒,那些瓜子儿就脱离盘面,哗哗地落入下面的撮箕中。
菊花忙端了条小板凳过来,也帮着掰了起来,一边问候了刘云岚,一边赞道:“娘,这葵花盘子这么大,比去年可大多了;籽粒儿也颗颗都饱满。今年怕是能收不少吧?”
杨氏笑道:“估摸能收两三百斤哩。我可是在山芋地沟里种了不少,又是用鸭粪垫的窝子,得了不少劲儿,瞧它们长得多大。你爹还在砍哩。总还要挑好几趟才能完。”
刘云岚笑着问菊花道:“你家也种了不少吧?啥时候砍?”
菊花道:“听我婆婆说,过两天也要砍了。掰出瓜子就着这大太阳好晒的。”
杨氏将那些葵花盘子拢到两人身前,好方便她们拿,她笑道:“菊花家的长得也不错,槐子娘也下了不少粪哩。说这东西虽然小,一般人家还真少不了,闲着没事的时候炒了吃也能搭个嘴,就是用来待客也省得花钱买了,菊花又是最爱吃这个的。”
说话间,青木又挑了一担进院,往地上一倒,又是好大一堆,顿时菊花和刘云岚被那些葵花盘子给围在了中间;两条狗过来闻了闻,完全不是自己喜欢的味儿,摇摇尾巴又晃到一边去了。
青木先打量了大肚媳妇一眼,见她甜甜地对自己笑,也回了一个温煦的微笑给她,然后才笑着问菊花道:“你帮娘家干活不要紧,不管婆家人吃饭了?”
菊花笑眯眯地说道:“喊他们都过来吃么,好歹也能省一顿饭菜。”
杨氏和刘云岚见兄妹俩说笑打趣,在一旁笑看着。
青木也好笑地看着妹妹,故意叹道:“白养你一场哩,也不晓得把东西往娘家搬。
菊花急忙问道:“哥,你想要啥?你说,你看上啥我就搬啥回来。”她说得十分认真,煞有介事的样子。
青木绷不住笑了起来,想说啥又没说出来,瞪了妹妹一眼,进厨房喝了些水担着空稻箩又出去了。
杨氏洗了把脸,也坐过来掰了起来。
刘云岚见她后背都汗湿了,忙道:“娘,你去换件干衣裳吧,这么湿透了被风一吹容易着凉哩。”
杨氏笑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这天还热得很,身上一会就干了。菊花,你咋不戴手套了?还是戴上吧—这么掰也伤手得很哩。”
菊花听了如梦初醒,忙对刘云岚道:“云岚姐姐咋也没想起来哩?等我去拿来。”说着起身去了自个原先的闺房——杨氏把这房间留着,方便她回来好住。
她从柜子里摸出两副布手套,转头扔了一副给刘云岚,套上后掰瓜子,就没那么磨手了。
原来,她觉得洗菜干家务啥的还不算什么,可是像在菜园子里扯草之类的活计,要是不注意点的话,估计不用到二十岁,那手就跟老树皮似的了。
不打扮、粗服素面都不要紧,她到底不能接受年纪轻轻自己的手就变成老树皮一般,所以就缝了好几副手套,随时备用;刘云岚自然也用上了。
刘云岚笑道:“我这一阵子不大去地里扯草,都是娘在照管菜园子,所以就忘了手套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