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华的声音不由得带了几分颤抖,说不出是激愤、难过,还是心有余悸。
宋智自从为宋师道拔剑裹伤之后,就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宋玉华把她所经历过的一切细细道来,一言不发地盯着手里的那把剑,表情越发狰狞,看得宋玉华心惊胆跳的,她当然知道宋智有多疼她弟弟,生怕他一时想不开……
“只这一剑就废了师道这么多年的苦功,这个仇如果大哥敢不替他儿子报的话……”宋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看他的表情就全明白了,他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宋玉华,说:“我要立刻护送师道回山城去,川蜀的军政事务我会留下几个人来帮你的。”
宋玉华正色说道:“智叔请放心,玉华绝对会守好川蜀,不教任何人趁乱作祟!”
宋智微微点了点头,又说:“还有,消息可以传出去了,杨虚彦逃过了这盆污水,但李阀照样洗不脱!”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复又狰狞了起来,续道:“慈航静斋为了支持李阀,在劝说解晖无果之下就痛下杀手;而师道本来是想去提醒解晖的,孰料晚了一步,反被梵清惠和师妃暄联手重伤……就这样传出去,传遍川蜀,传遍天下!”
“玉华明白,”宋玉华冷笑道:“我和我的夫君、婆婆,以及独尊堡上下都可以作证,任她们舌灿莲花,此仇亦不共戴天。”
宋玉华带着几乎快被折腾掉半条命的解文龙风风火火地回独尊堡去了,宋智则是安排好军政首尾,便也匆匆忙忙地携大军离川了,等宋师道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马车里不知不觉地跑了老长一段回家的路了。
宋智见他的宝贝侄儿醒了,既是欣喜,又是伤怀,却俱不敢太过表露,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昏了大半天,该是饿了吧。”
宋师道在答话之前、思绪仍算不上太清醒的时候,就下意识地一提气——丹田处传来的一阵刺痛马上就让他清明了起来:果然如此,这次他伤得……颇为棘手。
丹田气海是习武之人储藏真气的地方,同时也是运转真气所需要的“泵”。宋师道当时扑往梵清惠的剑尖之时故意选择了气海这个位置,虽然有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在内,但他也确实是想借此机会印证长生诀“破而后立、生生不息”的道理。
梵清惠好歹也是修炼慈航剑典达到心有灵犀境界的宗师,比普通宗师的实力高出一大截,想要在一招之内震得她松手弃剑,除了以气海处的雄浑真气全数倒灌以外,宋师道还真是想不到其它更有效的方式了。
然而众所周知,丹田气海受创却是习武之人的大忌讳,足以让人数十年的苦功付诸东流,就算伤愈后重修内力,由于经脉运转熟练,一开始能比初学者快上一点,但遭到过破坏的“泵”肯定比不上全新的,基本上都会导致伤者习武根基大损,能修炼回原来的水平已是十分难得,还想更进一步则几乎没可能了。
所以宋智现在生怕刺激到宋师道,毕竟他这侄儿从小习武有多刻苦,他可是全部看在眼里的……此时宋智见宋师道刚刚醒来就皱了皱眉头,心知肚明之下,忙温声劝道:“你现在可不能运功,还是等伤愈之后再作打算吧。”
宋师道舒缓了表情,十分平静地微笑道:“我明白的,智叔,我们先吃东西吧。”他现在是真的很平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长生诀很有信心,还因为他在被利剑刺破气海的生死关头感受到了一种玄之又玄、无法形容的“道”,虽然那种感觉是转瞬即逝,但此时回想起来,仍能让宋师道顿生豁然开朗之感——所以他非但不担心他自己未来的武道进展,反而对进阶大宗师信心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