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吗不让他来医院?”他顿了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磕巴半天,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还是告诉了我,“我昨晚上去见他的时候,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屋子里,跟丢了魂似的,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直到我给他看了你录的视频,他才肯愿意搭理我。”
“屋里也冷冷清清的,我看他估计连饭都不想吃。”
“……”我握紧手里的手机,心口绞痛。
问陈鹰:“你不是看他不顺眼吗?”
陈鹰大方回:“是啊,我是看他不顺眼啊!他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哪里值得你这么失去理智地喜欢他。……但昨天他那样子,怎么说呢,”陈鹰嘟哝,“确实是有点可怜兮兮的。”
“我和他说了会儿话,他说他早就知道你在医院里,我问他怎么不来找你,他说……”
「他不会想我去的,他会生我的气。」
陈鹰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说:“所以我才会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不然以你俩那黏糊劲儿……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可能会不来医院陪你。”
我垂下头,注视着屏幕上他的脸。
“我不会生气的……”我怎么舍得生他的气。我也想见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他,念得快要发疯,可是理智叫嚣着,警告着,——他不能来这里,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太多太多的阻碍和沟壑挡在我和他面前。
他那般聪慧,我想即便我不说,他也能明白他自身的特殊之处,他不能贸然出现在天光下。他懂我的为难,懂我的忌惮,因为害怕给我添麻烦,即便急得心神不定,慌得六神无主,也必须得强迫自己留在那间屋子里,独自一人承受着铺天盖地的情绪反压。
在那间地下室,自己修复自己的一年里,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过来的?
我抚摸着屏幕上的他,指尖点在他低垂的落寞双眼上。
……
再忍一忍,我的阿庭。
再忍一忍,我们就能自由了。
处理这件事情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久。
我的目的还没达成,不想将来因为手机上的消息而露出什么破绽,因此便拜托陈鹰,用他的手机专门录段视频带回去,尽我所能地安抚他,而陈鹰隔日再来时,会带来一段他新录下的视频。我俩就用这种方式交流了大概半个多月。
陈鹰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空,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老实说他愿意做我俩的传话筒已经是破天荒的好事了,他本就没有那个义务帮我,为我做这些事完全是他出于好心。对于一个无条件帮忙的人,我自然不可能再去强求什么,那也太过不要脸。
陈鹰隔三差五地来,时间不定。因此我在医院的枯燥日子里,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能在病房门口看到陈鹰的身影。
某天晚上十一点钟,陈鹰突然出现,那个时候我正坐在窗户边上发呆,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根本睡不着。
“你怎么来了?”深更半夜的,我没想到他还会过来。
“嘘!”陈鹰鬼鬼祟祟冲我竖起一根食指,往外头走廊张望两眼,立即跑到我身边给我披上外套,将我按到轮椅上坐好,二话不说就往外头推。
“去哪儿?”
“别说话!”陈鹰小声说,“现在护士站那边没人,绝佳机会,小点声,别闹出动静被发现了!”
“……”
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搞得我都紧张起来。
陈鹰推着我飞快跑进电梯,按下一楼。寂静的电梯厢里,因为过度紧张憋着气,他现在吭哧吭哧地喘不停。
我也终于可以问了:“你带我去哪儿?我出不了医院……”
“给你个惊喜,你到了就知道了。”他冲我嘻嘻一笑。
一楼到了,他推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