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高望之前说,有个小姑娘领养了这条小黑狗,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吧。
她走上前,把黑豆抱进怀里,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好奇地问我:“你是?”
“我找高望,”我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她面上笑容一僵,下一秒缓缓消失不见,眼眶里亮晶晶的,低声说道:“他已经去世了。”
霎时间,好像被雷劈到,我愣怔着,足足两分钟才僵硬地从板凳上站起来,不敢置信:“他……死了?”
小姑娘点点头:“就去年的事情,尸体还是我发现的。”
“那一天,黑豆又不见了,我虽然领养了它,但它还是隔三差五就往高望这边跑,我就来这里找它。谁知我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高望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我以为他在睡觉,就去喊他,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去年,去年什么时候?
去年我把四分五裂的人偶交还给他的时候,他分明还活着。是在那……之后不久吗?
怪不得了。
怪不得他后来就怎么都没有接过我的电话,我还以为是他不想接,原来竟然是……
“高望人很好的,也很善良,可惜他在这小村子里也没个亲人,后来我喊我爸爸来,简单给他办了后事。”
小姑娘说到这里摸了把眼泪,她怀里的黑豆去舔她的脸,呜呜地叫。
我心头五味杂陈,问道:“他……骨灰葬在哪里?”
小姑娘指了指竹林,说:“那里面。高望生前有一次和我闲聊说起过……”
「如果明天我就要死了,今晚我就会在竹林里挖好坑躺进去。」
小姑娘问他:“为什么要埋在竹林里?”
高望说:「我要和我的爱人在一起呀。」
“我其实没听太懂,但我想如果高望知道,也肯定会希望我这么做,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如果高望泉下有知,不知道他能不能开心一点。”
竹叶簌簌摇动,我忽地想起高望深夜独坐在这竹林边的寂寥背影,半晌,喃喃开口:“他会开心的。”
小姑娘抱着黑豆离开了,我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天渐渐暗下去。
在屋子四周转了几圈,找到我当时留宿住过的那个房间,我记得那个房间里的窗户插销很旧了,关不严实,从外边用点力气应该可以打开。
我试着从外面抵着窗缝推了推,还不等我怎么用力,窗户就弹开了一条缝,比我设想的还要轻而易举。
我推开窗户,翻了进去。
久不住人,屋里积了一层灰尘,扑面而来一股发霉的潮湿味道,我捂着鼻子咳了几声,等适应这股味道之后,这才把窗户关好,打开灯。
惨淡的灯光洒下,屋里还是我之前见过的陈设,一点没变。
红木柜台上的煤油灯早已干涸,高望的那些人偶柜也一点没动,唯一不同的,就是玻璃柜上多了很多灰,不少地方都结了蜘蛛网。
没人清理这些东西。
辛辛苦苦做的人偶,就这么被闲置了。
我掀开里屋的帘子,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下,青白灯光下,我沿着楼梯往下面走,去到他的工作室。
脚踩到最后一层阶梯时,我得以看清此时工作室的全貌,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眼前所看到的场景,着实令人出乎意料。
小小的工作室里器件七零八落掉得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强盗打劫过。
如果是这样倒不至于这么震惊。
在厚厚的积尘之下,地板上,交错遍布着一道道类似于某种物体爬行或者拖行而过的痕迹,道道清晰明显,连这一年以来攒下的灰尘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