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放出去的话当然是真的,当日内外城就贴上了皇帝的诏书,鼎都改称西都,河东并州置北都。姬无拂在北都舆图上圈了一地修葺宫室,半年之内迁移王家宅院。
王家有一郎君婚期将近,碍于诏书,为免延期,不得不提前办过婚礼——姬无拂特地差人去表示,愿意再借出未建成的宫室几日供王家操办婚事。
亲迎礼那日,姬无拂依然给面子地去了,王家的婚事自然是六礼齐备,和姬无拂这些年见过的昏礼有不少出入。王家人愤愤却不敢表露在外,恭敬地迎接王驾。
姬无拂大刺啦啦地占据主位,反倒将主人家挤到左右位置上,笑问主家:“周公制定七礼,孔子修为六礼,这第七礼啊,是女男敦伦。据说周公与周婆先后演示六礼,第七礼时周婆推拒不肯。我至今奇怪,重礼之家,怎会将裙衫之下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道?人皆为母所生,是无可隐瞒的。偏偏要做七礼,将母亲的床笫之事昭告天下,岂不是荒谬之至?”
载初二十年九月一,紫微宫寿宴前八日。
端王玉照摸着下巴问:“你当真在人婚宴上这么说了?”
“这能有假?”姬无拂翻了个白眼,“当日要不是我跑得快,王家那群老不死的都要冲到我脸上来呵骂了。”
玉照抱憾:“怎么是你跑?打回去呀。”
姬无拂何尝不想:“实在是人多势众啊、人多势众,我踹翻了两个叽叽歪歪的老不死,一群子子孙孙立刻哭天喊地爬过来,要与我同归于尽。唉,总不能全砍了,传出去多难听啊。”
姬宴平斜靠在榻上,手撑脸侧:“真死了?”
姬无拂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我怕被讹诈,借着祝寿的名义先回来了,这两天我都告病不上朝,怕自己忍不住和人在大朝会上打起来。”
长寿是个讲道理的:“季母没吃亏,为什么忍不住?”
长庚抢答:“他们要是忍不住先骂人,不就忍不住要打回去了嘛。”
姬无拂赞许地摸摸姪儿脑门:“好孩子。”
“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吗?”姬祈往长生手里塞了一枚果子,由着女儿扑在乳母怀里啃果子。
玉照凑上前捏捏小姪儿脸颊,把人从乳母怀里抱过来逗弄:“没有圣上的明旨,吴王未必肯动身,外头的逍遥日子多好过啊。”
姬宴平微哂:“二姊回来得晚,说明吴王也在路上了,到底是六十大寿。”
吴王姬若木和太子姬赤华赶在皇帝六十寿宴的前一天赶回新都,太上皇亲办家宴为皇帝庆生,没有外人,仅仅只是同姓族亲汇聚一堂。酒足饭饱,不免说道起新鲜事,话题终究绕回姬无拂在王家婚宴上闹出的事端。
姬赤华抚掌笑道:“当年周公起七礼立父,今后再以我们四娘为周王,不论六礼七礼,于我辈终结,母亲以为如何?”
皇帝环视围绕在侧的诸子,不吝笑容:“二娘有心,这是将来你们的事了。”
姬无拂贴着太上皇坐了一晚上,舞乐声震得耳朵发麻,不多时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