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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拂诧异反问:“你不知道吗?我年纪轻很多事总是把不准,所以送往新都的奏疏大都先由长史转交宋王府或东宫过目,阿姊们会替我稍作修改再交还长史,最后才发往中书省。凡是不足之处,阿姊们总会写成书信传至我手中,顺带会给我说一说时事。这几年我文采见长,好像已经不大能挑出错了,时事以外就多了很多奇闻轶事。”

冼暄想起自己亲手交出的那卷绢帛:“就是之前那个?”

姬无拂摆手:“那个是阿娘给的,不一样。王家的消息我是昨晚知晓的,传书拜托三姊照看匠人再周到几分,阿姊清晨给的回信,是个趣闻。”

冼暄有点感兴趣:“能让一家子都流放,犯了什么罪?”

姬无拂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十王宅的一个郡王与王家人约为婚姻,婚后一年就病故了。”

联姻不是新鲜事,但郡王死了——冼暄也是当下才知道。

姬无拂自顾自说:“病死的吧。但宗室人不多,死的又是齐王的爱徒,据说颇为能干、很得圣上重用。只是一个小病而已,实在太可惜了,太医署那头也交代不出个所以然,确实是个小病呀,只能说是看护不力。”

所以啊,那一支的王家只好流放到千里之外,好让皇帝和齐王免于看见他们想起可怜的郡王,早日放下惋惜之情。拟招之后还要过中书门下,消息还没传扬开,宋王当个笑话讲给妹妹听的。

冼暄捂着肚子,惆怅道:“我不太能笑得出来。”

看吧,全家陪葬。这年头男儿不能乱生,更不能乱嫁。

“我也觉得不好笑,年纪轻轻就死了的郡王应该是我的堂姊妹吧,本来河东道该是她去的,怪可惜的。”

河东道的太原王家也是山东士族啊。兜兜转转,秦王还是去了河东道。

第291章

冼暄没有再追着姬无拂问此去河东道的目的, 而是问起了留在福州的属官:“看样子,大王是要在并州长住了,等福州太平无事, 也该把其她人召还大王身边。”

“会的, 再过段时日吧。”姬无拂掀开车帘一角,灿烂的晚霞映入眼帘, “你替我多盯着些夷人海船送回的奇珍, 今年九月献礼要用。别推拒, 我记得你和东宫的曾姓属官当年是一并出海的, 如今也不必断了往来,大大方方的走动吧。”

需要秦王亲自关照的九月寿礼, 只有皇帝。

冼暄低头称是:“喏。”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会想得太多。你既然还是要留在我身边, 今后要放下那些胡思乱想,我们要走的是人间大道。”姬无拂原本是想把冼暄留给阿姊或者皇帝驱使的,有孟予领路, 少不了冼暄的前程。不过,冼暄有自己的想法,姬无拂也不打算强硬干涉。

车马一路慢行, 姬无拂再次捡起了曾经在姬若木身边学到的那些东西,每每在某处县乡停留, 就要着手去市、田了解一番民生。粮价几何、田间百姓衣食如何、村庄内人口面貌……即便当地官员有心隐藏,初时或许容易受蒙骗,时日长久见识增长便能一眼明辨。

走走停停将近两月,秦王的马车终于摸进了并州的城门。并州比起福州, 说不尽的繁华风流,又与新都有着不尽相同的风采。并州刺史年初新换任, 是个情理上与秦王应该颇有交情的人物,老裴相的幼子、孺人裴氏的母亲裴慕青。

秦王首肯,裴慕青与之同乘毡车,四面放空的毡车最适宜观景,其余卫官侍从则围车步行,车队占据了大半的街道,时不时有百姓站在长街两侧垂首等候毡车离去。

两人谈天免不了说起老裴相与裴孺人,裴慕青面露惭愧:“犬子无状,是我管教不力……”

“刺史不必愧悔,有裴师傅在,想来裴氏受教之后,定会有所长进。”姬无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