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住声音中的惊骇与颤抖:“父亲是防着衡阳公主逃走吗?”
白丞相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谁知道呢?”
.
一辆马车行驶在偏僻的街道上。
京城大道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人烟,人们已经四散奔逃而去,唯有时不时疾驰而过的骑兵越过,留下雷霆般的马蹄声与震颤的大地。
这种时刻,很少有人会留意到,在偏僻的街巷中,有一辆马车还在如常行驶,不疾不徐。
那辆马车停在了一间商铺的后门处。
这间商铺的生意很好,数年来扩张多次,买下了前后左右许多房屋打通,前门处每日生意兴隆,客似云来;后门所在的巷子却十分偏僻,空空荡荡,道路狭窄,显得逼仄阴暗。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
景昀从车中走了下来。
于是整条阴暗的小巷,都仿佛被照亮了。
她身着宫裙,琳琅华美,冰雪般的面容稚气未褪,却如同日光般夺目耀眼。
“公主慢行。”侍从提醒道。
吱呀一声,面前紧闭的后门突然开了。
江雪溪如雪的容光出现在景昀眼中。
他神情清淡,眼底笑意却难掩,来到了景昀面前。
“公主。”江雪溪含笑唤道。
景昀笑意微绽。
于是江雪溪的笑变得更加明显。
门内厅外的台阶上,教主站在那里,遥遥看着儿子愉快的神色,不由自主想起了这几年自己十分好奇,江雪溪却从不给他看的那些书信。
他忍不住对着随侍身后的左护法感叹道:“那些凡夫愚妇都说女儿外向,本座养的明明是个儿子,为何也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注: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论语·子路》
天命不我佑。——宋代邵雍《闲坐吟》
第116章 116 小世界(十一)
◎江雪溪神情僵住,冰白的面颊上渐渐浮现出一点绯红,像是雪地里飘零的红梅花瓣,格外醒目。◎
左护法默默低头不语, 心想少教主再如何外向,您除了忍着又有什么办法?
教主当然没有办法,即使他是父亲, 江雪溪是儿子。
他只有这么一个如珠如宝、寄予厚望的儿子, 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教主毫无办法,但他毕竟是魔教教主,西域十二国的无冕君王, 拥有着极大的权势与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譬如现在,他看着院门外的画面,觉得有些糟心,于是转身就走,身影消失在了台阶之上。
景昀察觉到了院中的动静, 眼睫轻眨, 向江雪溪身后看去。
江雪溪纵然天赋绝伦, 受限于年纪,武功终究远不能与教主相比。因此教主无声无息离开,他并未发觉。
他看一眼空空荡荡的台阶,眉梢微扬,已经猜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江雪溪神色丝毫不变, 对景昀道:“公主,请。”
这扇有些寒酸的后门在景昀背后合拢, 偏僻阴暗的小巷被关在了门面。
院中景象别有洞天。
一条潺潺的小溪从院中淌过, 溪水上结起薄薄冰层。
溪旁堆着许多块巨大的石头, 并不难看, 像是极富自然韵味的假山。
如果走近细看, 则会发现那些石头上剑痕纵横交错, 深深楔入石头的纹理当中。
其中威力最大的一道剑痕,竟然将一块近人高的石头劈成了两半。
这个小世界没有修行者,能以纯粹的武功劈山裂石,绝非凡俗江湖客能够做到。
有能力斩出这一剑的人,即使放在整个江湖中都极少,而这处院落中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