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安然无恙从隐雾林中离开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但凶兽们并不懂。
一只鹰虎兽从草野中飞了出来。
鹰虎兽这种凶兽兼具鹰的敏捷速度与虎的残忍凶猛,生嚼修行者就像嚼九月的桂花糕一样轻松。它是这片草野中的霸王,当它展开双翅直扑慕容灼面门时,没有凶兽敢与它争锋。
然而那只鹰虎兽飞出的下一刻,便爆发出无声的凄厉嘶鸣。它的喙张得很大,金黄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中仿佛倒映出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物。极致的恐惧让它发不出声音,甚至忘记了与生俱来飞翔的能力。
慕容灼不躲不闪,甚至负起了双手。
一种非常玄妙,无可捉摸的神秘和威严,从她窈窕的身体里由内而外,缓缓散发出来。
那是凤凰血脉中天然的威势。
妖族崇尚血脉、魔族则更崇尚血脉,但以血脉论英雄乃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因为血脉是天生天赐,谁都无法选择。
论起血脉,天上地下,又有谁能胜过凤凰一族?
顷刻间连绵野草水波般摇曳起伏,草丛中现出无数只凶兽的身影,它们急速向后退去,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物。有些凶兽跑得慢了些,竟然被其他凶兽毫不留情地踩进了脚底,饶是它们身体强度远胜寻常,也发出了痛苦的嘶嚎。
那惨叫是无声的,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毫无来由又根深蒂固的畏惧仍然使得它们连叫出声都不敢。片刻之中凶兽潮水般褪去,消失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些被踩踏死伤无法移动的凶兽躺在草丛中,绝望地哀嚎。
而那只最先扑向慕容灼的鹰虎兽,从慕容灼释放出刻意压制过的血脉威压之后,就已经吓得呆了。它重重坠落及地,来不及逃走,只能用翅膀遮住头,轻微地瑟瑟发抖。
慕容灼挑起描画精致的细眉。
那些逃走的凶兽令她有些不满,直到看见这只鹰虎兽无比害怕的模样,才稍稍满意了些。
慕容灼曾经亲眼见过凤君镇压暴动兽潮,目光一瞥之下万兽慑服,便是如今鹰虎兽这幅五体投地的模样,甚至还要更为恐惧不堪。
她鼓起了腮,显得有种娇嗔的可爱。
下一秒,她伸手提起那只装死的鹰虎兽,朝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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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空岛的时间流速和其他地方相比,稍微快了些。
景昀讲完,日头已经偏西。
她并不擅长讲故事,说话往往平铺直叙,穆真人却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给她添一杯茶,经常兴致勃勃地发问,偶尔身后鸡笼里的两只鸡试图破笼而出,穆真人才会短暂分心片刻镇压它们。
“没了?”穆真人问。
景昀道:“没了。”
穆真人的神情有点遗憾,又有点伤感。
他缓缓道:“这么快啊。”
话音落下,沉默片刻,他又道:“其实也很慢。”
前后两句话截然相反。
因为他说的本就不是一回事。
景昀神色复杂道:“您辛苦了。”
辛苦吗?
当然辛苦。
一道神识,守在秘境中的流空岛上,一守就是千余年。
流空岛固然极大极美,是世间难觅的洞天福地。然而即使再大再美,待上千余年,和囚徒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