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心神俱震。
本该英俊鲜活的男人成了一张灰白遗照,他看到了遗照,也看到了闭眼躺在棺材里毫无气息的男人。
他爸……死了,早在他六岁那年死了。
“你想死,就去死,死远点。”冰冷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钟创猛地转身,看到的是他妈妈文欣兰的脸。
太阳穴不断鼓动,仿佛有人拿着锤子不断敲打。钟创头疼欲裂,画面不断在脑海交织,有他妈妈关心他的,有叫他去死的,有他爸陪伴他长大的,也有他躺在棺材里的。
这种感觉太过痛苦,胸腔内的情绪不断翻涌暴动,黑暗快要将他吞没。
钟创不断挣扎,因为他的东西湖水更多漫过他的口鼻,他没有因此屏息闭嘴,反而面目扭曲地张开口,仿佛在奋力嘶吼着什么,只是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被沉进了湖里。
“何虞。”
何虞是所有人中最安静的一个,也可以说死寂,他听到周培柯的声音继续说:“你出生于小富之家,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你很聪明,从小便严肃稳重得跟个小大人一般,知道你的原名叫什么吗?”
何虞的命运应该是他干涉最多的一个,因此说到这些他比其余都多了几分兴致,“你原名叫何景安,小名安安,失踪那年两岁零三个月。”
听到这里,何虞心脏倏地被揪紧。
安安,两岁零三个月。
何家只剩他一个人在后,以前不允许被涉足的地方他都翻看了个遍,为的便是找到自己被领养前的更多信息。
大概是不在意,又或者忘了处理干净,他在一个抽屉内找到了几分旧文件和一些手续。
文件显示,两岁半,是他被带到何家的年纪。按照这个年纪算下来他应该27岁,但他28,证件上是28,从小被告知的年龄算下来也是28,所以同样是28岁的何简奕一直叫他哥哥。
何虞想到了那对找了孩子二十多年的夫妻。
安安……安安或许真的是他。
何虞很难说清当时的感觉,他从未得到父母真心疼爱,到后来也不再奢望这些,再后来,宴聆青出现,他依靠他一点点站起来后便也对所谓父母的爱释然了。
但在释然之后,他又确认了自己真正的父母居然还在找他,二十五年了,还在找他。
只单单想到这个数字,何虞便觉得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酸酸涩涩,泛着苦,又泛着甜,五味陈杂。
小富之家,二十五年,茫茫人海找寻一个被拐走的孩子要费多少财力和精力,何虞很清楚,而宴聆青当时说的是老鬼和阿秀。
他很多次都在想老鬼是一个和阿秀一样的称呼,还是老鬼指的就是真正的老鬼,一只变成鬼还在锲而不舍找他的鬼。
何虞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敢问不敢去证实,他想或许还是巧合,他有什么值得他们苦苦寻找二十五年的?
这个疑问一直缠绕着他,他害怕自己承担不起那些期待,他在为自己的退缩找理由。
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踏出去那一步,江酌洲打电话提起了周培柯的事。
是啊,周培柯,这个人他还没有“还回去”,周培柯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于是何虞重新安静下来,他要先解决这一切。在此之前,老鬼和阿秀不该出现在周培柯的视野。
所有思绪在一瞬转过,周培柯还在说道:“何虞啊何虞,你可知道,这个‘虞’本就有忧虑欺骗的意思,你在何家做到再好,你再优秀都不会得到应有的待遇,你所以为的父母只会打压你苛责你,而你真正的父母呢?”
“我特意为他们卜算过一褂,父亲中年横死,母亲凄苦贫困,半生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