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映致咬紧牙关,道:“剑上的编带呢?”
戚云树偏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真是愚不可及……江凝是最早一批驻扎宜山的弟子,对于宜山的风俗,只怕比你了解的多。把剑给我的时候,他看都没看那编带一眼。”
他从袖中掏出一物——正是那莹白如雪的编带,在他手中微微摇曳着。
覃映致目光一滞,不知作何言语。
原来师尊知道么?
他拄着剑撑起身,喃喃道:“还给我。”
戚云树笑起来,向他走近几步,作势要递给他。
覃映致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见那编带在他眼前化为燃烧的雪,四散作飞灰去。
戚云树拍拍双掌,似在掸去什么脏东西,“无用之物,还是烧了吧。”
心脏狠狠地一堕,喉头涌上浓烈的酸楚滋味。
师尊即便是得知他的心意,也浑不在意。这虽属意料之中,却依然教他感到难言的羞耻。此情陈露于江凝面前,也不值一提,若被世人得知,只会说他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罢。
其实多数时候,他对江凝不那么看重自己心知肚明——或者说,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剑宗的眼。
但是极其偶尔,他也会心存幻想,渴望自己在他眼里与众不同。
电光石火间,他珍藏于心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
譬如江凝曾经把清光剑赠予自己,譬如他曾在万归山脚下为他送行,譬如他冰凉的手指曾抚过他的脸颊,抹掉在夹缝中落下的伤疤。
譬如江凝接过碎雪剑时,曾向他展露明朗的笑容,让他觉得偌大天地只有自己得到过。
现下,就连那稍纵即逝的瞬间,也像这编带一般如烟而散,再不属于他了。
大逆不道,肖想自己的师尊,这就是他的果报么……?
戚云树见覃映致已是神思不属,忽地从袖中取出一团黑雾。
黑雾不像冲撞屏障的普通低等魔物,其中隐隐泛着红光。它疯狂吸纳着周身的灵气,迅速扩散开来,红光也愈来愈烈。
覃映致回过神来,便见眼前已是乌云密布,竟连站在身前的戚云树也看不清了。
“你——”他怒喝道。
他明白了,戚云树说了那么折辱他的话,只是为了在他道心动摇的时候一举夺了他的躯壳!魔族以生机为食,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若今日死在这里,让魔族的计谋得逞,日后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祸事。
自乾坤袋中取出乘海法袍披上,覃映致深吸了一口气,提起清光,横剑在前。
他是第一仙门万归宗的弟子,是剑宗江凝的徒弟,有责任保护凡间,断不能让魔族称心如意。
提剑向黑雾斩去,剑势却无比滞重。黑雾看似如雾,刺入其中却像粘稠的浆糊。覃映致一个错手,清光剑都差些被吞了进去。
黑雾渐浓,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在此沉重的气场里,碎雪剑式竟施展不出。他费尽全力催动灵力,但因七窍被黑雾堵住,只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分明地感到生气在流失,体内运行的灵力正逐步被魔气替代。
覃映致的意识渐不清明,胡乱地想:师尊,我的命数是否就断在此处了?
——那不如就由自己亲手了结罢。
他运转仅存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