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所犯之事,臣都已对受害方进行弥补,取得谅解。这些年,犬子改过自新,已经数年不曾犯了。
“此人特意弄出这等
东西来,明显是想陷害于臣。还望殿下告知是谁,臣愿与其当面对质!()”
刘据挑眉:“若孤说就是孤呢??()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王信表情瞬间龟裂。
“孤也不是不讲道理,偏听偏信的人。盖侯言说对质之举极好。不如,孤这就让人去把这上面提到的受害者与牵扯到的人证全部带过来,到时候与盖侯一一对质,如何?”
全部带过来……
旁人或许做不到,但太子真的能!
王信喉头一梗,突然不知如何言语。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应吧,部分就罢了,全部,对质时必然会露馅。
不应呢,对质时自己提的。纯属自己打自己的脸。
王信嗫嚅着,没能第一时间回答,便已是心虚之态,真相自现。
刘彻也没再给他思考的机会,怒吼:“滚!全都给朕滚出去!”
其余人麻溜遵旨。毕竟为了那么点交情和好处,上个书和亲也就罢了。如今眼看王家遇上大事,他们哪还敢掺和。
唯余王信,战战兢兢不敢走。因为陛下说让他滚,可不是说此事不追究啊。只怕算账还在后头呢。
“陛下……陛下容禀,臣子嗣单薄,充耳是老来子,臣不免宠溺了点,这才惯出他一些坏毛病。但他本性不坏的。他年岁尚小,还是个孩子,如今又遭逢大难,本就已经没几年好活,还望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
还是个孩子?果然是弹幕所说经典名言,古今适用。
“恁得聒噪。”刘据翻了个白眼,“父皇让你滚,你没听见?你是聋了,还是想抗旨?”
王信不聋,抗旨的罪名也不敢认,憋着一张脸,无奈只能将所有言语都吞下去,行礼告退。
他一走,刘据又将广仲的罪状递上去:“父皇再看看这个。”
刘彻看完,脸色更差了。
他看向刘据:“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搜集来的。他们肖想姐姐,总得给他们个教训。”
这话一出,刘彻了然。
他上下打量了眼刘据:“你没别的话要跟朕说?”
“说什么?”
刘据一脸疑惑。
“就不问问朕对和亲怎么看?你难道不是为此事来的?”
“这还用问吗!”刘据叉腰,“父皇独坐高台看戏,刚刚还点头允我随便说,不怕我说出有损和亲之事的话,这态度已经很明了了。我又不是傻子,哪里还需要问。”
刘彻轻轻瞥了他一眼,眸中带笑:“你倒是了解朕。”
“当然了,我可是父皇的儿子。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父皇懂我,我怎会一点都不懂父皇。那我们这对父子也太没默契了。”
就这,竟然还骄傲上了。刘彻忍俊不禁。
父子闲话完毕,刘彻正色起来:“这些天朕一直在想你那日所言琉璃街之事,借此与西域开通商贸之事,以及……”
刘彻顿了下,转头看向刘据,表情十
() 分严肃:“对你奇遇所记东西,你虽许多不能宣之于口,但也偶有同朕透露只言片语。你说过你还见过不少奇妙神器,其中有一种,轰一声巨响,可开山凿河,如神兵天降。”
刘据:???
他是这么说的吗?他明明只说了可以炸山炸河炸一切想炸之物吧?
你这神兵天降哪里来的?能不能别每次都自己脑补加设定!
刘据翻了个白眼:“父皇,没有神兵。”
“这不重要,不是重点,不必纠结在此处。”
刘据:……
“你只告诉朕,开山凿河是否属实?”
刘据点头,又补充道:“但我目前不知道怎么做。”
他指指脑子:“暂时想不起来。而且越厉害的东西,似乎越难被想起来。”
刘彻并不觉得失望,反而觉得就该如此。否则没点难度,怎么对得起此等神器。
“无妨。若没有你,没有这些神器,朕不知自己会否考虑和亲。但有你,有这些神器,朕不觉得我们还需用和亲来交换。”
刘彻神色凝重。他仍旧记得大汉自建立以来,多次和亲之耻。虽然和亲匈奴与和亲乌孙并不相同。前者是为了保一夕安稳,对敌人被迫屈从;后者是为了实现共赢,主动结交盟友。
但如果有另一条让他更欢喜也更合适的路可选,他为何要舍优而取劣呢?
“朕知道,有些东西未必能短期内做出来。但朕还在壮年,朕可以等。就算朕等不到,你也可以等到。”
刘据摇头,上前挽住刘彻胳膊:“父皇不要说这种话。不会的。父皇千秋万岁呢。而且我绝不会让父皇等这么久。十年,不,或许五年,我就能弄出来了。”
十年,五年……
刘彻眸光闪动:“好,朕等你。”
刘据骄傲扬起“小尾巴”,眼珠骨碌一转,又问:“对于王信与修成君,父皇打算怎么处置?”
刘彻笑容落下,眸色幽深:“且看他们识不识趣了。”
见这情形,刘据就懂了,也很识趣地不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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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
盖侯夫人心急如焚:“怎么会这样。充耳犯的事不是已经都摆平了吗,怎么还会被翻出来。
“陛下……陛下不会真打算治罪吧。充耳已经这样了,他怎么受得了。郎君,你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
王信面色灰败,不发一言。
突然他站起身出门,一路来到田家。彼时田胜正在用食,王信直奔主题:“当初为何不愿与我一起上书凑请和亲之事?”
田胜看他一眼:“被训斥了?”
“若只是被训斥就好了。”
田胜眉毛上扬:“陛下打算重惩?”
王信摇头:“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也不会这般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田胜放下筷子,正色道:“你问我为何不与你一起上书。你且先告诉我,为何要上
书。和亲是大事,鄂邑是陛下亲女,你怎么敢呢?”
“亲女又如何,陛下几时看重过她。和亲对朝廷有利,不过舍弃一个可有可无没有感情的女儿,有何不可?就算陛下不答应,否决便是,如何会……如何会这般态度。”
王信还没傻到底,显然也清楚,罪状都是摆平了的。即便是太子递上去,陛下若不打算追究,自会压下。将竹简直接扔给他,还故意砸向他额头,就是在表明态度。陛下很生气。
田胜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叹道:“就知道你这么想。我看你是被怨恨不平冲昏头了。你只看到鄂邑不受宠,但再不受宠也是皇家公主。
“陛下可以不在意鄂邑,但绝不会不在意皇家威严。你报复的是鄂邑吗,是皇家公主,重点不在公主,在皇家。”
此话一出,王信宛如醍醐灌顶,一直被怨恨不平情绪蒙蔽的那道白雾散去,他终于反应过来,浑身抖动:“我……那我现在怎么办?”
“陛下没有让人将你或王充耳拿下,就是不打算下死手。可见到底念着几分舅甥之情,也念几分太后薄面,留有余地。剩下就看你了。
“看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大代价。你是我哥哥,年岁比我长,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回去仔细想想吧。”
王信急匆匆来,又浑浑噩噩离开。
田胜夫人笑着恭维:“还是郎君聪明,不掺和他们的事,否则只怕也要被拉下水。”
“他们一个个被儿子搞昏了头,又不是我儿子,我可没有。眼前这个好歹还是撞了南墙之后知道回头的,还有个只怕撞得满头包都不肯回头。”
田胜夫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修成君。
田胜想了想,言道:“罢了。到底叫我一声舅舅。太后去世前,我答应要看顾的。你吃完去那边看看,也提醒几句,便算我尽到义务了。”
话毕,又补充道:“别跟脑子不清,疯魔了的说。同广云说吧。”
田胜夫人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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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云哭着跪求修成君:“阿母,你收手吧。这两天,你送出去多少东西,有几家敢收,又有几家敢给你办事,为你上书。”
“不还是有的吗?如果走一百家有一家,那我就走一千家,不就能凑够一百家了。”
修成君状态疯癫,双目赤红,“一母同胞的弟弟,你这个做姐姐的能冷眼旁观,我这个做阿母的办不到。
“你别劝我。你若怕闹出事连累你,那你大可放心。我会说都是我一个人所为,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冷眼旁观,连累?
这些词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她怕的哪里是这些。
“阿母,你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阿弟吗?阿弟虽没救了,但我们可以给阿弟挑个嗣子,承继香火,如此阿弟日后也不怕无人供奉。你若……你若出了事,谁给他选嗣子。难道你想让他绝后吗?”
修成君一顿。
广云见这话有用,心中一喜,刚想继续从这个方向劝,哪知修成君已经回过神来。
“没了我,不还有你吗?你难道连给你弟弟选个嗣子抚养都不愿意?我帮他报仇,你帮他选嗣子。岂不很好?总之,我一定要做。我总得为仲儿做点什么,不能看他白白被人害。”
说完,修成君甩袖就走。
眼见劝不动,广云无奈,咬牙提起旁边的棍子朝修成君后脑砸去。
修成君一声闷哼,晕倒在地。
广云急忙上前查看情况,见只是晕厥,松了口气,招了侍女仆从过来:“送女君回屋,找医者来看看女君的伤势,顺便让他开点能让人昏睡的药物。
“房门记得从外上锁,不管女君怎么闹,都不许放她出来。若有必要,将她捆在床上,记得别用绳子。绳子勒人,用细软柔和些的布条。实在不行给女君喂药让她睡。”
侍女仆从战战兢兢:“诺。”
广云站起身,强行打起精神。
她不能垮,必须撑住。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收拢家中财物,找出阿母印信,再去皇上面前请罪。
阿弟已经救不回来了,但阿母还有希望,她至少要保住阿母,不能阿弟阿母同时失去。
至于保住之后?广云一声苦笑。阿母只怕仍不会善罢甘休。那便离京吧。她只能放弃一切,将阿母带走,带得远远的。
不在长安,不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也就闹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