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守真听闻这消息,是在翌日午后歇晌醒来后。
“主子眼下可以松口气了,也算是为殿下报了一部分仇。”翡翠端来养生汤,转过身给她揉贴鬓边下颌的面具边沿,以防小憩后皮具的不服帖。
这些年,除非夜深人静时,平素崔守真都不会摘下它。哪怕待在这间属于她的屋子里,哪怕屋中没有外人,她都忍耐带着面具过活。
屋内门窗皆合,未时末的日光透过窗棂零星撒进来。
崔守真将窗棂推开小半,容日光多落入些,望了片刻高远的天际,终是合上窗。
“索性成了,奴婢好生忧心了许久。”翡翠悄声道,“主子往后切不可这般冒险了,那头可都是人精,说不定何时便转过弯把前后想通了。我们的踪迹总是越少越好。”
崔守真端来养生汤,慢慢饮下。
她自然晓得翡翠所言何事。
乃她提醒温孤仪查药一事。
按照她八月十四入宫送信的时辰算,得口谕可每三日入宫,如此正好八月二十三是她可以带孩子入宫的时辰。
她不过比阿华晚到了半刻钟,且因彼时长生殿乱作一团,她借安抚衡儿之故,全程留在了长生殿。彼时自无人关注她,直到萧无忧稳定下来,诸人松下口气,方回头在意到她。
那是她三年来,头一回如此近地站在温孤仪面前。
借姜氏一张婉约温文的脸,明眸含住眼泪,柔弱中露出三分坚强。
她蹙着眉,小心翼翼道,“陛下,恕妾斗胆、妾入殿来,仿佛闻到一股微酸之味,长公主这般可是误食或是常日嗅到???了什么?”
不长不短的一句话,是说给温孤仪听的,亦是说给卢七的侍女听的。
屋中这点不细细辨别根本可以忽略的气味,亦不是来自她送给卢七的那个用皂角香遮掩的绣囊,而是她身上佩戴的荷包。
里面亦放着五行草。
原也担心卢七忘性,哪日忘记佩戴那绣囊,她三日来一回,与她贴身处着,便是另一重保险。
不想,这一日作了提醒温孤仪彻查的引子。
果然,琳琅伏身道,“奴婢想起来了,难不成是郑娴妃?飞霜殿日日给我们殿中送吃的。今日,今日正好也有送膳食过来,陛下,您快查一查,公主她……”
宫中司膳处处理泔水,入秋后三日一次将腐食合并送出宫。
如此未有多时便寻来了飞霜殿送入长生殿最近三日的膳食。
姜氏合眼落下两行清泪,“妾早年患病,庸医配错此药,误妾多年方有子嗣,故而熟悉这气味。七妹何辜?望陛下做主!”
崔守真将养生汤用完,面上露出两分笑意。
卢七昨日晌午离宫,下午郑盈尺便被禁足封宫,这做主果然做得极快。
“可惜了,没有赐死。”崔守真搁下碗盏,手却攥得愈发用力,到底郑氏经商之人遍布四海,当是温孤仪还有用到的地方。
“主子安心,封宫便是与冷宫无异,宫中贯是见风使舵,暗里一点磋磨便够她受的。她养尊处优这么些年,说不定哪一日一口气上不来,便没了。”翡翠安慰道,“那日您进宫,